翌日。
清晨的天启街头分外热闹,虽然天还是蒙蒙亮,但道路两旁的商贩早早地便摆摊吆喝,无论是提供吃食的早茶还是生活用品的摊位,都围个水泄不通。烤饼和流食的香味四处飘散,人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谈笑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股烟火气息。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这些普通百姓,什么都不知,什么也不用知。”樊昊和张钰走在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位兵部统领不禁感慨。
“是啊,谁能想到就这样一片繁华祥和的地方却是暗流涌动。”张钰附和道:“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到了夜晚,这里便是一座修罗场。”
樊昊沉默不语,只是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有预感,昨晚的事情只是开始,虽然之前也有些预兆,原本以为远在天边的战火最少还能让天启多些安乐的日子,但现在看来,这场“大火”的蔓延度着实出人意料。
张钰跟着樊昊在街道中来回穿梭,原本清晰可闻的市井声也越来越微弱,一会在东一会在西,在绕过十数个一人宽的巷道后,二人来到一处大雪覆盖的小院落。这里已经完全安静,破败的门牌摇摇晃晃,着吱呀吱呀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砸落下来,颓圮的围墙千疮百孔,看上去就不怎么牢靠。在院落门口是条干巴的土路,再往远处则是密密麻麻光秃秃的树林,衰败到连雪也不在上面停留。
樊昊走到门牌下,转过身来,左右环顾,貌似是在确定方位,接着向右前方走了五步后,俯下身子,在雪里摸索着什么。
“就是这了。”他喃喃道,双手抓住了什么,猛的一提。一个勉强一人能过的洞口显现出来。
张钰走上前俯下身子,面前的洞原来是方水井。向下看去,在水井深处隐约可见自己的倒影。
“这里就是去仵作那的入口了。”樊昊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井壁上附着的不知名污秽物,在阵阵水井散的恶臭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大……大隐隐于市……”望着那不知名污秽物,张钰嘴角一抽。虽然应该不会是什么太过恶心的玩意,但是那看起来黏糊糊的质感和臭味实在难以不让人产生联想。
“钰兄请。”樊昊略微弓腰,单手上托。
“我……我不识得路,还是樊兄先请……”张钰咬牙切齿但还是强行挤出满脸笑容,站在井边一步不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最终樊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带着一丝狠厉,纵身跳入其中。
“嘶”
张钰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衣,心中灵机一动。
他轻勾手指,周边的积雪纷纷飞起,附着在他的身上,凝结成一指厚的冰晶,像个蛋壳一样把他包裹起来。
做完这些,张钰咬咬牙,闭目屏息跳入井中。
飞下坠了一两息的时间,张钰听到了樊昊的呼喊,就在水面上方半米的井壁处,有个半人高的通道,通道里樊昊正弯着腰招手。
“冰块”立刻急停,接着横向钻入通道中。
看到他这副模样,樊昊嘴角一抽“早知道以前我也去学学这北荒的秘术。”他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就在前面了。”樊昊转过身继续向前。幽暗的通道时不时传来几道滴水声,偶尔还有几只老鼠爬过,看着这个场景,如若不是樊昊就在自己身前,张钰怎么也不会相信兵部的仵作会在这种鬼地方。
就这样又走了几分钟,终于,昏岸的光线从前方透出。一间约莫二十平的石室出现在眼前,内部的布置十分简陋,墙壁上零散地挂着几支火把,虽然不够光亮,但好歹也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看清些物件,家具也非常少,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旁边随意摆放着把木椅,上面缠满了蛛网,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在这种环境下竟然可以生活下去,更别提验尸这种高难度的工作了。
“你们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