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纸上的拉丁文陆守俨继续道:“其实后来经过美澳两国的联合调查,发现这件事和澳大利亚航母没关系,是美国驱逐舰接到航行命令后,当时舰长睡着了,旁边两位年轻海军没经验,胡乱操作让驱逐舰偏离了航海路线,才自己撞了这艘航母。”初挽:“可是,怎么倒霉事都让这艘航母摊上了?”陆守俨:“尽管和这艘航母没关系,但是澳大利亚海军也是怕了,不敢用了,干脆将这艘航母暂时闲置,谁知道这艘航母竟然发生了自燃事件。”这次初挽差点直接笑出来:“自燃?所以这是干嘛,想自杀吗?”陆守俨却很严肃,继续给她科普:“澳大利亚方面决定把这艘航母送到英国进行维修改装,他们花了很大一笔钱,总算对这艘航母做了现代化升级改造,甚至用上了电子作战系统。”初挽:“然后?”陆守俨:“结果从英国回来后,用了两年时间,那艘航母最上面安装的雷达罩就掉到海里去了,这可是澳大利亚从美国引进的世界最先进雷达系统,那个雷达罩就是里面最要紧的零件,就这么直接掉海里,找不到了。”初挽这次是真笑了:“这艘航母是专给他们惹事生非的吧?”陆守俨:“所以这次他们又把这艘航母送到美国来,就是希望美国能对这艘航母进行检修,彻底解决一切问题。所以我猜着,这艘航母是不是又撞了什么,或者出了什么幺蛾子,所以澳大利亚方面终于忍痛割爱,不再抱有什么幻想,也不想花钱检修升级了,直接就这么放弃了。”初挽颔首:“应该是了,如果消息确切,这家拆船厂要拆解一艘航母的话,美国最近应该没有退役的航母,其它国家也没有,那就该是这一艘。如果你能确定对方说的是澳大利亚航母,那更是没跑了。”陆守俨:“倒是也不用急,拆航母不是一天两天的,不说拆,就是拖拽到拆船厂都耗时耗力,更要耗钱,我回头想法和拆船公司老板接触下,多打探下消息。”初挽想着这事:“如果能把这艘航母给弄到中国去就好了,有什么办法吗?”这自然不容易,毕竟是七八万吨的体量,哪是随便弄的,而且澳大利亚把这艘航母给了美国拆船厂,中国人想买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些都是需要细细考量研究的。陆守俨:“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暂时先不离开了,趁着采购潜水设备的机会,我多和对方聊聊,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机可乘。”初挽点头:“是,你试试吧,反正现在你课业也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在小镇逗留了几天后,陆建晨出发前往硅谷,陆守俨和初挽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并以这座城市为据点,去周围的国家公园旅游玩耍。因为不需要赶路,这行程就漫无目的,有时候只是去附近随意转转,或者去海边玩。两个人都和国内联系过了,初挽提了潜水设备的事,严瑾教授自然惊喜不已,对初挽又感激不尽,能有进口设备,那自然对他们的水下考古工作有所提升。于是说好了严瑾教授立即赶往美国,详细沟通设备细节,并进行定制等,她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听说了新设备,恨不得马上用上。而陆守俨便利用谈潜水设备的机会,时常过去那边,一来一去,他也不知道利用什么办法,已经和拆船厂的那位老板成为了还不错的朋友,很聊得来,时不时一起喝咖啡聊天什么的。大家聊得来了,对方就成了话篓子,陆守俨倒是探听到不少消息。这艘航母确实就是澳大利亚的那艘“撞船大王”,这次澳大利亚痛定思痛,这么一艘航母屡次惹事,是完全没办法在以后的战争中发挥作用的,关键时候只怕是坑自己人,所以他们终于决定花一大笔钱送到美国,由美国方面对这艘航母进行全面检修。结果还没到美国,这艘航母就发生了锅炉房爆炸事件,伤了十几位澳大利亚官兵。初挽听得这“锅炉房爆炸”当场忍不住想笑:“所以这次澳大利亚终于受不了了?他们气得修都不想修,只想拆了卖废钢?”陆守俨:“看上去是这样了,而且因为这次的锅炉房爆炸事件,美国临时决定提高检修费用,澳大利亚和美国谈判,没谈成,彻底放弃了对这艘航母的幻想,干脆卖给了拆船厂,不过有几家国际拆船公司全都拒绝了,最后有一家澳大利亚公司不得不接受了这件委托,那家澳大利亚拆船公司对这家拆船公司有控股,所以他们就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现在这家拆船公司。”初挽道:“所以老板其实满腹怨念?”陆守俨颔首:“对,他觉得这是一个被诅咒的航母,谁碰了谁倒霉,他不想拆。”初挽:“这么说,我们还真有机会了。”陆守俨道:“我以前不懂,现在查了各方面资料,也了解一些,发现拆船可真是一个技术活。他们得先把这艘航母拖拽到拆船厂,这航母可是八万吨的体量,拖拽就已经费事费力了,他们还得解决拆船中的污染物危险化学品问题,会造成环境污染工人受伤,总之代价很大,其实澳大利亚应该也支付了他们一些费用,而且拆下来的金属原料应该可以卖不错的价格,不过现在拆船厂老板还是不高兴。”那些大国际拆船公司不愿意干的,就这么扔给他们了。卖给他们,他们就必须按照规矩办事,现在废旧钢材价格持续走低,这八万吨的航母,最后到底能出多少钱,老板心里也没谱。初挽:“那我们能买吗?”她当然知道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就需要看看澳大利亚和这美国拆船厂到底签订了什么约束性协议,又是怎么谈的。陆守俨:“倒也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磨,这事急了办不成。”他笑看她一眼:“跟你学的,凡事要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初挽:“你哪是跟我学的。”她是后天培养出来的,他是天生的,天生的高手。他也就是从政了,如果他去做生意,能把人吃得骨头不剩。这么说着,初挽突然想到:“哈迈也在这里,他如果知道了,这事有点麻烦。”陆守俨:“这城市不大,消息走得很快,航母又是大事,肯定瞒不住,其实他要了也没什么用,再说这本来就是澳大利亚不想要的。”这种航母的造价不是寻常人能想象的,其背后需要的科技力量更不是普通舰队打捞船所能比的,航母必须是国家级别的力量才有可能去考虑。不过当然,就怕哈迈会给他们捣乱。陆守俨:“他想捣乱,也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初挽:“嗯,看情况再说吧,反正这么大的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们尽我们所能吧。”陆守俨不紧不慢的,也不去找那位拆船厂老板了,反而正经在这里住下来,继续陪着初挽闲逛,当然偶尔也会和初挽带着孩子开车三四个小时去周围的城市或者郊区游玩。这个时节,国内刚过完年,他们在美国也没过年,就这么随意瞎逛。初挽当然更不着急了,她发现美国西部一带富人很多,或许因为富人多,这边仔细挑挑,倒是能收到不少好东西,她最近才从一家老旧的古玩店以三十五美金买到一件明朝青花提樑壶。这天,陆守俨把孩子安排给两个保姆照料着,他自己开车带初挽过去郊区。温柔绵长的海岸线四季送来柔和的微风,阳光透过椰林的间隙洒在金黄色沙滩上,平均十度往上的气温以及温润的气候条件让这里的冬天怎么都肃杀不起来。初挽:“我们这是去哪儿?”扔下孩子,两个人出去,倒是少见。陆守俨看她一眼:“海边?”
初挽挑眉:“嗯?”陆守俨道:“我听说这个地方有个农民市场,可以买到不少东西,你不想去看看?”初挽:“农民市场?”陆守俨:“我最近打听到的,据说挺大的!”初挽笑了:“好好好,那我们去看看吧。”说话间两个人心情都不错,这么欣赏着沿路风景,有说有笑地过去,到了后才发现,这边竟然有点像潘家园,也是琳琅满目的地摊。不过这边主要是大棚内的摊位摆货,一排排的大棚里面足足有上千户的样子。陆守俨:“我找人打听的,据说外面小摊是当地农民来卖的,里面是长期租的,我们可以先看看外面。”初挽也这么觉得,当下两吧。先逛外面的小摊,这小摊东西还挺齐全,比普通的跳蚤市场要丰富,有各样蔬菜瓜果,也有家里用的瓷器木器旧物,甚至连□□都有。就在小摊的一旁,还有一些义务演出的乐队,以及变魔术的老人,跳舞的小伙子年轻姑娘等,周围一群人鼓掌叫好,气氛热烈友好。往里走则是长期租了摊子来卖的,初挽看了看这摊子,明白陆守俨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了,这边确实有不少老东西,竟然也有些十八世纪的瓷器木雕等。她大致问了问价格,价格比较便宜,至少比城市里的all要便宜多了,仔细看,也能捡到一些漏。初挽问了问,知道这些都是当地农民卖的,他们觉得好的就留下来慢慢卖。这简直更像潘家园了,没想到美国还有这种神奇的好地方。初挽有陆守俨陪着,也不怕拿不回去,这边东西便宜,反正看着喜欢的就下手,她很快买了一件印度刻铜把壶,又买了一件非洲木雕面具。这么随意走着,初挽看到一个物件,那是一个五彩折枝花鸟纹大瓷盘,那瓷盘明显是当做寻常物件用的,上面布满了积攒多年的油腻,又因为盘面上纹饰的釉料本身是凹凸不平的,油腻和灰尘堆积在沟壑中,不好清理,显得脏污不堪。不过透过那些油腻,大致能看到上面的画风,五彩折枝花纹和花鸟纹看上去是中国清代风格,但是绘画却有一股洋气,和普通东方风格的沉稳内敛不同,这花纹竟然粉嫩红艳,带着欧洲洛可可艺术气息。而就在瓷盘的正中间,赫然是一幅人物画,是典型的西方贵夫人,穿着奢华蓬松的裙子,坐在欧洲宫廷风格的椅子上,旁边是大片精致粉嫩的花边。瓷器整体淡雅纤细,粉嫩娇艳,是典型的西方风格,但是瓷器的光滑美腻,又是东方才有的。初挽看了一番底款,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件法国从清朝定制的瓷器,所以兼具了东西方特色。初挽问了问价格,对方要十美元,初挽痛快出钱,拿下了这物件,想着回头可以研究下具体出处年代。一般来说,法国人不远千里订购的中国瓷器都是给法国贵族用的,这些都该是有些来历的。买了这件中西混合范儿的瓷器后,初挽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有时候也信缘分,觉得一个地方能捡漏一个物件就已经是幸运了,就算技术眼力再好,想着同一个地方捡漏两个物件,也有些过了。所以接下来,她也没想着再出手什么,只是随意逛逛。陆守俨买了一些当地的小红莓,鲜红鲜红的小浆果,他尝了一个,说很甜,初挽手里抱着瓷器,他便捏了来给初挽吃,初挽就着他的手尝了尝,竟然一点不酸,吃上去有一股微微的清甜,口感甚至有些绵软。陆守俨看她喜欢,便又喂给她吃一个,这么边走边吃,初挽吃得嘴角都沾上了红色的浆果汁。这时候,恰好旁边的乐队演奏到了高潮,大家欢呼起来,而在这欢呼中,有情侣热烈地抱在一起拥吻,看着青春奔放。初挽好奇地扭头看,陆守俨显然也看到了。陆守俨停下来不走了。初挽挑眉看他。陆守俨拿起纸巾,道:“擦擦嘴。”初挽便鼓起腮帮子:“你帮我擦!”陆守俨看她这样子,眸中带了笑,不过没说什么,拿着纸巾时,微低下头来,亲上她的唇角。并不是蜻蜓点水一样,而是略吮了下。初挽只觉得酥麻瞬间自瞬间蔓延开来,她抬起眼来看他,却只看到他泛红的侧脸。他轻咳了声,淡道:“我们继续看。”初挽很听话地道:“嗯……”往前继续走着,因为已经捡漏了,心里很放松,就随意那么看看,也不指望买什么。可谁知道,走到一处杂货摊时,初挽却看到,就在一堆杂物中,露出来半张羊皮纸,那羊皮纸发黄,显然很有些年月了。初挽仔细看过这摊子,这是一个普通农民的摊子,上面堆满了各样家庭杂物,有破旧的搅拌机,磨边的书架,以及一些色彩缤纷到夸张的服饰。而那羊皮纸就堆积在几本封皮破损的书中。初挽便蹲下来,挪开了上面盖着的书,小心地拿起那羊皮纸。那是一张大概十六开的羊皮纸,看上去是用拉丁文写的乐谱手稿,有一些音符和叶子图案做的装饰,初挽对拉丁文有所了解,认出这是公元1285年的意思。她问了问价格,对方要价一十美元。其实初挽可以感觉到,对方也许意识到自己喜欢,故意“多要钱”了,不过这几十块钱本就无伤大雅,她也就直接付了。买下后,她仔细看了看这羊皮纸,可以判定,这确实是一个很古老的物件,但是她的拉丁文并不够好,不能判断这是什么,只能回去研究了。陆守俨:“你是见到什么都能说出一一三的,没想到来到这美国农民大集,捡的两个都是说不清的。”初挽:“国家和国家不一样嘛,别人的文化背景我们了解不多,就不好多说什么。”陆守俨看了眼那羊皮纸:“这是拉丁文吧?”初挽:“对,我只略懂一点点,看不太明白,得找个懂拉丁文的。”陆守俨一听:“这个好办,我找殿卿给你看。”他说的殿卿是那位外交部的朋友。初挽:“他懂拉丁文?”陆守俨:“那是自然,人家懂六七种语言,拉丁文是必修课。”初挽:“那敢情好,回去照张相,传真过去,让他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