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得双胞胎陆守俨说好了要尽快过来,生的时候要陪在初挽身边,不过初挽却提前发动了。那是晚上七点多,包了饺子,她正吃着,突然感觉有些疼,丝丝的扯疼。刚开始的时候没在意,后来又疼了一下子。她便和嫂商白凤说了下:“我肚子好像有点疼。”商白凤一听:“疼,怎么疼?”旁边五嫂丁子荫也跟着紧张起来。初挽便说了一下刚才的疼,两个嫂子对视一眼,明白这是赶紧生了。商白凤医院工作的,经验丰富,当机立断:“子荫,你现在给守俨打电话,就说挽挽要生了,让他尽快回来,我马上收拾东西,陪着挽挽去医院。”丁子荫忙点头,去给陆守俨打电话了。这边商白凤连忙收拾东西,陆建静也知道了,窜过来,在那里紧张起来:“妈,我看七婶肚子疼得好像挺厉害的!”她今年才结婚,对于生孩子的事一知半解的,但是自己也打算要孩子,所以看到初挽这样有些紧张。商白凤直接瞪她一眼:“你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妈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生孩子从疼到生,时候早着呢,我先收拾,你去陪着你七婶,她要吃什么喝什么你照料着!”陆建静赶紧点头,过去陪着初挽了。初挽坐在沙发上,开始还不觉得,不过后来,那疼就一阵紧似一阵了。她之前听大夫说过生产的规律,知道这疼刚开始七八分钟一次,后面会逐渐加紧,她自己大致数了数,发现这疼比大夫说得要频繁,倒像要生了。好在这时候,商白凤也收拾好了,陆老爷子也过来了。陆老爷子见情景,也是急得不轻,催着说赶紧去医院。可初挽已经疼得站都站不住,只能陆建静和商白凤扶着,丁子荫拿行李。陆老爷子见此,正好看到外面的几个孙子,他们听说消息,也都赶来了。陆建时因为忙,过年时候都没功夫回来,最近孟香悦快生了,他总算得空,勉强回来了,回来后也不敢多说话,就老老实实的,生怕又惹了老爷子不高兴。老爷子看着几个孙子,当即瞪着眼睛,挥手命道:“傻愣着干什么,过来扶着你们七婶!”陆建昭和陆建晖一听,慌了,哪见过这阵仗,赶紧上前扶着。陆建时有些懵,他媳妇也怀孕了,肚子特别大,马上要生了,但他不太清楚这时候该怎么办。陆老爷子现在对这孙子是越发看不上眼了,此时见他那傻愣愣的样子:“你去背行李去!”陆建时赶紧点头,跑过去从丁子荫手中抢过来行李背上。背上后,顿时踏实了,有活干了。于是一家老小,扶着的扶着,拿行李的拿行李,指挥的指挥,浩浩荡荡地赶去医院。医院里是早就订好了专家接生的,顶尖的专家,经验丰富,对方一看这情况,检查了检查,说是竟然已经开了指,非常顺利,宫颈条件也很好,特别软,生起来应该方便。初挽到了医院后,竟然也不怎么疼了,她和大夫说起来,大夫让她不用着急,慢慢等着就行。这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大家伙都在,她便和陆老爷子说了说,让陆老爷子回家,不过陆老爷子却不想回家。他担心,犯愁:“你这一口气就是双胎,我担心哪,万一有个什么,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你爷爷!”之前听说是双胎,光顾着高兴了,现在却担心起来,初家就这一点血脉了,万一有个闪失,真是担不住。初挽倒是没觉得什么,她年轻,又是大医院好专家,她觉得不至于。商白凤见此,便说医院里肯定不能太多人,吵吵嚷嚷的,也影响别人,这里只能留两个人陪着,万一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陆老爷子听了,想想也对,不能影响别人家。当下便商量着,商白凤和丁子荫留下来,另外陆建昭和陆建晖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也好跑腿。陆老爷子又嘱咐了一番,这才离开,其他人等也都撤了。初挽身边就商白凤和丁子荫陪着,小心照顾着。初挽这疼一阵一阵的,现在躺那儿,不疼了,只能干等着。丁子荫没什么事,便随口说起刚才给陆守俨打电话的事:“他一听,那声调都变了,当即就说好好好他马上回来。”商白凤便笑:“我听说,守俨平时可疼挽挽了,早就说要陪着挽挽生,现在突然来这一出,可不吓坏了么。”丁子荫:“我以前都不知道,守俨还能这么不稳重。”商白凤便笑,没说话。她在北京,自然约莫知道一些,陆守俨对自己这小媳妇可是当成宝来疼着,疼得不行了。丁子荫一直在外地,她不清楚里面的道道,乍听,当然惊讶。这么说着话,初挽有些累了,商白凤见此,便让她先睡,她和丁子荫从旁边行军床上睡。陆老爷子给初挽订的单人房,特意安置了一张行军床,这样照顾孕妇产妇的人也可以在上面歇着。虽然是单人房,但到底是医院,她躺在那里,能听到走廊里的动静,好像有人生了,孩子发出脆弱稚嫩的“哇哇哇”啼哭声,有护士喊着家属名字。在这种声响中,她以为自己睡不着,不过谁知道,就这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时候,她是疼醒的,她忙喊了声,商白凤和丁子荫顿时醒了,赶紧叫护士,护士和大夫匆忙过来。接下来的一切,对于初挽来说就像做梦一样,她疼,被匆忙送到了待产房,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下面一股股的,再之后,大夫让她赶紧用力。她忙把之前学过的呼吸办法用上,没几下,就听到啼哭声,之后,周围人就惊喜起来,说是生了。她有些恍惚,又觉得没力气,没明白怎么回事。不是说生孩子得疼好久吗,她都没怎么疼,现在孩子就生了?完事了?这时候,商白凤激动地道:“龙凤胎,龙凤胎,可真好,生了龙凤胎呢!”初挽听着,也觉得不错,儿女双全了。儿女?她想到这个字眼,又觉得陌生,她竟然当妈妈了,有儿子有女儿了。感觉一切都很突然。这时候,大夫便将孩子抱到她跟前给她看,初挽看过去,只觉得红突突湿漉漉的,哪里看得出什么,不过大夫直接把孩子凑到她眼跟前,她也只能点头。在稍做检查后,两个孩子评分都非常好,不过因为是双胞胎,体重略轻,只能好好喂养了。两个孩子先被带回去病房,初挽留在产房观察,观察了半晌后,确认没什么问题,初挽便被推回病房。病房里,两个孩子都已经被收拾好,包裹起来,躺在婴儿床上,睡得安详。这时候商白凤给家里打电话了,老爷子激动得不轻,马上要来,不过商白凤意思是让他歇着,现在来了也打搅孩子,让保姆来就行了,至于其它人,可以明天早上再来。到了这个时候,老爷子也没别的脾气了,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初挽是不打算母乳的,两个孩子也没法母乳,犯不着较劲,这时候保姆来了,帮着一起照顾两个孩子,又准备好奶瓶,这样等孩子哭了就可以给孩子喂了。初挽看着这情景,便安心了,她多少有些累,困意袭来,也就闭上眼准备睡。不过就在快要沉入梦中时,一个模糊的意识浮现。陆守俨知道她生了吗?不知道他看到后会怎么样,一定特别高兴吧。她心里便泛起甜丝丝的期待,甚至忍不住想笑。初挽做了一个梦。她梦到陆守俨正俯首看着她,眼神疏淡。她便不高兴了,心想我这么辛苦,你竟然不哄哄我安慰我。她伸出手指头戳他的唇边,埋怨他。他却伸手直接捉住她的,问她这是胡闹什么。她心里便委屈起来,想撒娇,想作天作地,想要他哄。谁知道他却依然冷着眉眼,她诧异,定睛看时,眼前朦朦胧胧的,却看到眼前的陆守俨神情沉稳冷漠,薄唇微微抿着,眼角隐隐有细微的纹路感。她睁大眼睛,仔细辨别,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后来的陆守俨。他对她冷眼以待,不哄着她!初挽正茫然的时候,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便觉有阳光自窗帘缝隙透射进来,形成了缕缕金线,照在病房淡绿色墙围上。初挽眼睛动了动,看向房间内。淡绿色婴儿床旁,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低首看着。留着短发,穿着军绿色衬衫,背影挺括结实。初挽抿唇沉默地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上辈子的那个人,还是这辈子的。他转过头来的那一刻,抬起薄薄的眼皮,眸底是什么,疏淡严肃的,还是温柔含笑的。她这么怔怔地看着,陆守俨却仿佛感觉到了,回首看她。在粗粗细细的光缕中,他们的视线相触。这一瞬,初挽的心落定了。只是一个梦而已,并没什么,他依然是他,那个陪在她身边的爱人,会抱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陆守俨似乎感觉到了,他走到了她床边,坐下来,抬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低声道:“挽挽,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了?”初挽感受着他指骨间略显粗糙的暖意,用脸颊轻蹭了下,才道:“刚睡醒,有点懵。”陆守俨看着她懵懂的样子,眸间便泛起笑:“饿了吗?爸刚才来过,看你睡着,没敢惊动你,嫂她们给你准备了早餐,你吃点吗?”初挽听到这个,才觉得自己好像确实饿了,便点头。陆守俨便起身,打开旁边的保温饭盒:“有鸡蛋羹,小米粥,还有鸽子汤,你想吃什么?”
初挽:“小米粥吧。”陆守俨:“好,这会儿温度正合适。”他打开饭盒,拿了勺子。初挽便看向婴儿床,两张婴儿床并排着,里面是睡着的小宝宝。陆守俨端着小米粥要喂她,看她目光看向那边,便笑了:“早上时候醒了,两个小东西都喝了一点奶,又尿了一泡,现在睡着了。”初挽:“还挺听话的……”她其实想看看孩子,之前产房里,当时又红又黏的,看不出什么,现在好奇起来。陆守俨见她这样,便放下小米粥,轻轻推了一辆婴儿车到她床边:“看,这是我们的女宝宝。”龙凤胎,一儿一女,这是女儿。初挽便凑近了,仔细看了一番。眉毛很淡,眼睛细长细长的,小鼻子还残留着浮肿,所以显得格外高挺,小嘴儿特别小,红润润的。她这么看着,倒是很满意:“比刚生下来时候好多了,看着也好看,就是太瘦了。”她叹:“小宝宝不都是胖嘟嘟的吗,唇红齿白。”陆守俨一听,便有些谴责地瞥她一眼:“你能靠谱点吗?之前大夫说的都白讲了?”初挽有些心虚:“我就说说而已。”谁知道这时候,就见这小宝宝突然皱了下眉头,咧着红润润的小嘴发出哼唧声,那样子,仿佛要哭。初挽顿时屏住呼吸。陆守俨也小心翼翼地看着。在两个人的提心吊胆中,小宝宝终于平缓了,吧唧了一下小嘴巴,几乎睡着了。陆守俨眼神淡淡地看初挽,初挽此时哪里还敢说话,只有心虚的份。陆守俨小心地推着小宝宝,重新推到了墙角,之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拿起小米粥,准备喂她。他低声说:“看到没,不能大声说话,不然就把宝宝吵醒了。”初挽:“吵醒了会怎么样?”陆守俨:“当然是哭。”初挽听着,想起产房里的哭声,很脆弱稚嫩的哭声,有一下没一下,跟可怜小猫一样。想想这哭声,她也是心疼,好可怜的小东西,连哭都仿佛没什么大力气的样子。陆守俨将一勺子小米粥喂到初挽口中:“想什么呢?”这小米粥炖得稀烂,喷香。初挽吃得满足,笑道:“没想什么。”陆守俨:“看你那眼神,就不怀好意的样子,你是不是还想着听听他们哭的响声?”初挽:“才没有呢!”一时她打量着他,有些忿忿:“你有了儿子女儿,就开始嫌弃我了吗?我就算想听听怎么了,我生的!”陆守俨看她腮帮子都鼓鼓着,很不服气的样子,偏偏唇上残留着一点米粒。当下哑然失笑,微俯首下来。初挽没想到他突然这样,有些诧异。就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很快地用他的唇含住她的,就那么轻吸了一下。初挽便觉半边身子都酥了。她脸红耳赤,谴责地看他。陆守俨却淡定得很,仿佛很稀松平常的样子,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趁热吃。”初挽便张开唇。陆守俨看她乖乖的样子,眸间泛起笑来,眼神也变得格外柔软:“看你精气神挺好的,都不像刚生完。”初挽一听,很有些得意:“我也没觉得特别疼,迷迷糊糊就把孩子生了!”说着,她讲起自己昨晚的经历:“我正准备着忍痛拼命生孩子,结果孩子就已经生完了,我都没反应过来!”陆守俨:“这不挺好的?”他笑道:“说明挽挽身体好,要继续保持,来,张嘴。”初挽便继续就着他的手吃饭。陆守俨一边喂她,一边说起来:“昨晚接到五嫂的电话,我就往回赶,不过可惜,我来到医院,你已经生了,没能陪着你。”初挽:“也没什么。”陆守俨看着她,黑眸泛着异样的温柔:“我到了医院,看到你睡着,孩子也睡着,都睡得挺好的。”初挽只觉得他的眼神温煦到堪比晨间的阳光,把人的心都给照得暖和舒服起来。她便想起刚才的梦,梦里那个略显疏淡的陆守俨。一切都和上辈子不同,眼前的陆守俨是自己的丈夫,他们拥有了一对孩子。一时连身子带心都是软绵绵的,只觉得自己像是棉花般的云,被人轻轻捧在手心里。陆守俨一勺勺喂着她,喂了大概小半碗,又端来鸡蛋羹给她吃,顺便说起自己的计划:“我请了几天假,可以好好陪着你。”初挽自然满足,吃着香滑的鸡蛋羹,点头:“好。”陆守俨看着她,眸光异样温柔:“昨晚我一路赶过来,一直担心,想了很多种情况,幸好,一切都很顺利。”可以说,最坏的情况都想了,半夜在飞机上,坐了一个梦,梦到他和她形同陌路,他一个激灵,便醒来。其实醒来后梦已经模糊了,但那种感觉却残留在心里,以至于心生惶恐,恨不得飞到她面前。等急忙忙感到了医院,看到她睡得安详,看到两个小宝宝乖软地睡在婴儿床上,他的心才彻底放下。放下后,只觉得满足。他甚至有些恍惚,会觉得,眼前的一切弥足珍贵,时光的车轮稍微偏了一些方向,也许他什么都得不到。这时候,鸡蛋羹吃过了,他又喂她喝了一点红糖水。喝过红糖水,他放下碗,便忍不住将她抱住。初挽也没想到他这样,便软软地靠在他胸口:“就知道你最惦记我了……”陆守俨听她这么说,只觉甜蜜又酸涩,低首看着她:“对,最惦记你,就算我们有了宝宝,我也最惦记你——”说着这话,他看了一眼那边。两个小宝宝正睡着,听不到——不过好像就算醒着也听不到。初挽看他这样,又有些想笑,便偎依在他怀中:“你回头记得给他们取名字。”陆守俨:“等回家后我们再慢慢商量吧。”这么说着话,突然间,那边“嗷呜”一声。小嫩嗓子,娇弱稚气。两个人都微怔了下,之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惊讶中又混着许多情绪,惊喜的,好奇的,好玩的,以及心疼的。初挽便催着陆守俨:“你赶紧看看,抱过来抱过来!”陆守俨瞥她一眼:“这不是玩意儿,这是我们的宝宝。”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起身过去,将那小东西抱起来。抱的时候,他动作就有些僵硬了。虽然之前学习过,也了解过,以前也抱过小侄子,但现在到底不一样,现在可是自己亲生的宝宝,而且还是这么小的。陆守俨小心翼翼地抱着:“这小东西这么轻。”初挽:“人家是双胞胎,当然轻了!以后要多喝奶粉,这样才能喂得好。”陆守俨没顾上理她,小心地拍哄着,然而白搭,他这么越是拍哄,小东西越是哭,嗷呜嗷呜的,一嗓子一嗓子的,而且看上去气性不小,小腿儿都开始踢腾起来。陆守俨看着这样,也是忍不住想笑,又是在心疼,忙抱着哄:“给你喝奶,你是不是想喝奶?”这么说话间,保姆已经听到动静,她一直在外面休息呢。现在听到动静,赶紧道:“得喂奶了。”说着,拿了奶瓶冲奶。这时候,另一个宝宝也醒了,两个宝宝一个赛一个的,一起踢腾着小腿儿扑腾着小胳膊“嗷呜嗷呜”的。现场便有些混乱,初挽也没了刚才的闲心,开始催起来:“你快点呀,快喂,人家都掉眼泪了!”那小眼泪已经从眼睛缝里流出来了,小嘴儿也大张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陆守俨看着也心疼,好在这时候终于沏好奶了,他和保姆一人一个,给小家伙喝上。小家伙喝上奶后,那哭声立马收住了,小嘴儿贪婪地啯着,喝得香喷喷,满足投入。初挽越发好奇,翘首看着。陆守俨见此,便抱着小家伙到她床边,给她看着。初挽凑过去,好奇地打量,看这小家伙吃奶时的全身心投入,她不免叹息:“她可真卖力气!”陆守俨:“那是当然,不是有个说法叫使尽了吃奶的劲儿吗,吃奶就是很费力气。”初挽越发觉得好玩,她上辈子看到家族里妯娌家的孩子,只觉得没劲儿,哭闹,觉得麻烦,没想到现在,自己生了,怎么看怎么喜欢,就连那小眼泪都变得惹人疼爱了。这么看着,却见小家伙喝奶喝得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来,她又有些心疼,叹道:“真可怜,吃奶累成这样。”陆守俨抬起眼,无奈地笑看她:“你倒是挺能幸灾乐祸的。”初挽辩解:“我这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