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的暗卫小声说了什么,裴玉戈看向他时,萧璨挥手令那暗卫退下,笑着走过来牵住了自己的手。萧璨的掌心暖热,亦如他这个人。报信的小吏骑马疾驰在街道之上,两旁院子虽有火光照亮可却静得很。不过马儿转过一条街巷后迎面正撞上一队身披轻甲的官兵,青衣小吏被拦立刻勒马站下,只当是碰上了巡街的千牛卫便没有下马,而是举起刑部尚书给的令符并主动出声解释道:“下官奉刑部尚书之命进宫急报,烦请让路!”对面一人举着火把骑马走近些,似是要将那报信小吏的令牌照清楚些。可这一离近,火光将彼此照亮,那小吏也看清了对方的衣着,虽也身着甲胄,可却并非千牛卫的打扮。扭头对上那人的脸,笑得还有些瘆人。“你们…呃!”兜头不知被撒了什么眯了眼睛,惊慌失措之下反呛进口鼻里更多,不过瞬息,眼前便开始模糊,两眼一闭,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撒药粉的那人一只手揪住了青衣小吏的官服将人直接拎到自己马上,像个货物似的脸朝着马横丢在鞍上,又腾出手勒住了有些惊着的马匹。“头儿!搜过了,没有书信。”那一队身披轻甲的兵卒自然不是千牛卫,而是奉命专门等在这里拦截人的。为首的那个听了汇报点了点头,随后道:“人绑好了,待会堵了嘴随便丢到容易被人找到的犄角旮旯就成,只别给人冻死就行,爷让他明日活着。马处理了缰绳马鞍之后带回马厩里养着。手脚都干净利索些,做完了掩饰的痕迹再换了这身衣裳回去,散!”学会狠心刑部上下都不曾想最先赶到的会是雍王萧璨与其王妃。刑部尚书姓许,出身算不得显赫,唯独品性还算正直。只是因着他为官过于谨慎,在刑部尚书这个位子上虽不曾有过大错,却也实不算出挑。萧栋用他更多还是因为这位许尚书没有根基,更会一心忠君。是而此刻许尚书面上虽未对萧璨与裴玉戈说半个不字,可眼中打量却是难掩,将上次萧璨屏退他们与叶虞私下说了什么的事与今日最快赶来联系在了一起,心中不由冒出了各种猜想,只盼着报信的小吏能将天子口谕请来。因着刑部尚书并未阻拦,萧璨带着裴玉戈与余默迅速赶了过去,这一次,随行的亲卫并未阻拦刑部的人跟随。狱中气味混杂不堪,还未走进便能嗅到一股血腥气,裴玉戈不由加快了步子。已有请来的郎中在替叶虞施针祛毒,只是暂未见起效,裴玉戈凑近去看,见叶虞唇色乌紫,几近发黑的鲜血自口鼻缓缓淌出,人瞧着一脸死气、生机无多。“赏景归时恰好碰上了刑部报信的小吏,听了这一出骇人听闻的大事,匆匆赶来,尚不知前因后果。只是刑部大狱并非寻常人可以来去自由之处,不知可否劳烦许尚书将叶中郎将中毒始末详细说予本王听听?”萧璨偏头同跟过来的刑部尚书说道,短短几句算是交代了他缘何会先赶来的缘故。至于萧璨是否是真陪着裴玉戈外出赏景、又为何这般凑巧碰上报信的人,那便不是许尚书可以多加盘问的问题了。“回王爷,微臣也是偶然听闻匆匆赶来查问。手下当值官员禀明说因着今日是除夕,照惯例即便是狱中囚犯也会给送上一小碟饺子,不过……叶虞及其家眷今夜吃得是外面单独送进来的,只说是将军府送进来的,狱卒说都用银针试过没有掺毒,这才让送了进来。哪知道夫妻二人吃了不久后,便口鼻吐血,如中了毒一般。”萧璨此刻才状似听说叶虞夫人中毒的事一般问道:“晏少夫人竟也中了毒?此刻如何了?”
许尚书答道:“事态匆忙,微臣只能请来这附近唯一一位女郎中帮忙解读,只是…毒性难解,此刻两人尚未渡过中毒险境。”原本已蹲在叶虞身边的余默闻言忽得抬头急道:“将人抬来,我一起救!”许尚书看了眼利落将叶虞囚服扒开的余默,又看向萧璨,面露犹豫道:“王爷,大狱想来是男女分开,何况小郎中是男子,若是祛毒时也需这般,之后即便是救活晏氏,此地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只怕有碍她名节……”萧璨闻言冲着许尚书灿然一笑,她笑得突然,莫名让许尚书觉得有些瘆人,喃喃唤了声王爷。“那巧了。本王怕玉哥在外被风吹着,出来时带着幔帐,孙连青,去带人将这处四周挂上遮挡。”孙连青招手,手下亲卫抬了几匹厚重的绢布过来,颜色虽艳了些,可挡在四周刚好让人瞧不清里面的人。许尚书犹豫着还待再说些什么,原本一直沉默着的裴玉戈忽得开口道:“尚书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在场之人皆知晓今日是为救人性命的不得已之举。刑部掌刑狱,最是公正之处,裴某相信许大人治下断不会出现嚼舌根的卑劣之徒,对么?”“…裴中丞所言不差。本官自不会允许治下有卑劣小人,坏了刑部清白公正之名。”事关自己的官声仕途,许尚书自然不会让问题从自己手下出去,后面便再没阻拦过。晏少夫人很快被抬了过来,为她尽力拔毒的女郎中也跟着过来了,只不过躺在木板上的女人瞧着比她丈夫还要严重几分。幔帐隔绝中人目光,只留了个方便打水打水的口子交由萧璨手下的女亲卫守着。许尚书站在萧璨与裴玉戈二人身边,一时跟着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萧璨不似上次那般将刑部尚书支走,而是任他留在身边,全程一言不发,只偶尔变幻站位为裴玉戈挡去不知从哪边吹来的冷风。他是在等。不多时,一名身着深绯官服的官员领着一官服凌乱的青袍小吏快步走过来。许尚书看到那青衣小吏先是一愣,随即蹙眉问道:“朱令史,你怎么这般快便回来了?可有见到陛下?陛下怎么说?”一旁的萧璨不着痕迹压下嘴角的浅笑,只见那姓朱的小吏面露难色,面对上司的质询犹豫了许久也答不出来。气得刑部尚书再次提高了声儿质问一遍,那小吏才犹犹豫豫答道:“启禀大人,下官…下官还没去宫里。”许尚书皱紧了眉不悦道:“是禁卫将你赶了回来?你究竟是如何他们说的?!”小吏摇头,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嗫嚅道:“下官半路被一伙身穿甲胄的人拦住,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时马匹不见了,还是被住在附近的百姓叫醒,这才回来…”许尚书被气得呼吸一滞,再追问下去,那小吏却死活只记得自己见过一伙人弄晕了他。至于什么时候、在哪里、又说了什么,他竟全然不记得了。萧璨和裴玉戈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萧璨抬头对上裴玉戈略含询问的眼神,伸手过来借着为裴玉戈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