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车,南珍进了一个小区。
那里都是小学的教师房,姜维住在那里。
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有着很温柔的笑容。在她的身后,有个小小的男孩坐在地上,正在玩一个模型玩具,对家里的访客并不感兴趣。
女人笑着说:“姜维还没下班。”
南珍干巴巴的解释:“我正好路过……就上来坐坐。”
女人招手让男孩过来,说:“小鱼儿,南珍姨来看你了。”
小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女人又叫了两遍他的名字。
小小的孩子扬起细细的脖子看了看妈妈和阿姨,不做声,黑黑的眼珠子沉静似墨潭,很快便又低头兀自玩玩具。
南珍痴痴地看他,从脑袋上绒绒的毛发到脚上卡通的袜子,一一记在心头。
“中午在这吃饭吧?”女人说。
“不了。”南珍站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女人过去牵男孩:“小鱼儿,南珍姨要走啦,我们跟她白白好不好?”
男孩不让妈妈牵,抽走了自己的小手。
女人笑着朝南珍招手:“你来看看,姜维给他买了新玩具,他连我都不让碰。”
南珍站在门口:“不了,我不过去了……我真的要走了。”
从进门到出来,前后不过五分钟。
姜维家的门关上后,南珍在楼梯间站了好一会儿。
从小区到车站的一段路迎着风,南珍又开始咳嗽。
坐车到郊区,下车再走一会儿,她就到家了。
南珍旋开门,眼前是斑驳的墙壁,里面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家里很静,连她轻轻的一声叹息都显得太过明显。
忽然卧室闪过一个人影,连香玉骂骂咧咧的走出来。
她老了不少,原来被南珍好吃好喝供养的微胖脸庞已经消瘦成了很刻薄的面相,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肩上,尖声问南珍:“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南珍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问她:“妈,你吃过饭了吗?”
连香玉一脚踢开断了一只腿的椅子,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吃什么!”
南珍放下包要去给她做饭。
“吃面好不好?”她问。
连香玉却跟进厨房,淡淡说:“算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让南珍开始恐慌。
“妈……”
连香玉知道她要问什么,干脆把锅一摔:“我昨天输了两千块,你等等吃完饭给我!”
南珍张口想说什么,被她堵住:“不要跟我说你没钱!你可以先跟单位借一点,今天我手气一定好,赚了就还给你!”
说完就把南珍赶出了厨房。
南珍呆呆立在外面,两千?她身上连两百都拿不出来。
一个礼拜前连香玉开口问她拿了五千,她已经是先跟单位出纳预知了下个月的薪水,再借是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