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人来,等着有新的朋友来接替我老朋友的棋局。至少新朋友会哭,会骂,还懂得怎么说话。
独腿锡兵是原始npc。
从副本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在游戏中了。
它一面遵守着副本赋予它的接引人规则,一面又苦恼于副本赋予它的人格所必然带来的孤独感。
所以,出于想拥有更鲜活的、能说话的朋友的私心,它不会给玩家过多的提示。
南舟望着它,目光里带着理解。
就像他理解困在屋中的小明和雪山上支离破碎的大学生一样。
南舟问他: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独腿锡兵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结束。
南舟似有所悟:什么是结束?
独腿锡兵:我不知道。
南舟:你知道门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独腿锡兵:我以前想知道。
说着,它拍了拍自己那只断腿。
烧掉一条腿后,就不想知道了。
南舟沉默。
一个曾经的npc探出手去,轻轻拍了拍眼前npc的肩膀。
锡兵似乎没有预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安慰。
它撑着枪,努力站直了身体,对准南舟,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欧式军礼。
南舟他们在这个副本中的小游戏里的探索,彻底结束。
路过门扉时,南舟着意向外看了一眼。
门外,并没有坐着一个具体的形影。
门只是门而已。
干尸的对手,好像就是这扇门本身。
而独腿的锡兵、巡逻的锡兵、枯瘦的干尸,都被这一扇仿佛拥有生命的门紧锁在里面,无法接触到外界的光明了。
南舟没有再进行无谓的停驻。
他和江舫、李银航一道,踏入了外面明盛的光中。
倏尔之间,覆盖在眼前的光芒像是被黑洞吞没了似的,消失殆尽。
从图书馆敞开的门扉里迈出后,周遭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
他们重新回到了那条漫长的脑髓长廊。
时隔一个多小时,让人抓狂的匀速咀嚼声居然还在继续。
连绵不绝的碎响,连带着他们脚下的柔软的髓毯也跟着微微震颤。
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眼前两步半开外的地方,让本就逼仄的走廊愈加显得令人窒息。
南舟举着手电筒回望。
他们出来的门已经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