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怔。
凌翌骂了自己一声,原来他也没自己想像中那么洒脱,遇到情爱这档子事,他也会退缩。
呼吸声在房内陡然放大,凌翌又想,这天就喜欢考量他,被赶出内门就算了,和谢危楼也要来遭一场罪。
他低下头,把着糟糕的天地、世道都骂了一通,再平复,只想到是不是要给自己上药。
怎么他还要做这种事。
凌翌犹豫了一会儿,又自我劝说后依旧无果。
遭罪……
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上面那个,结果就像一截碧竹被硬生生劈裂,谢危楼也已经不算很直接了。
“斯……”凌翌俯身支在床上,他弓着腰,半褪下衣服,手沾了一圈药膏,再往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真的碰到自己,又没决定真的决定上药。
太奇怪了。
妈的,疼死他算了。
凌翌埋首在被褥间,自暴自弃了会儿,羞耻心作祟,他还想拉上衣服,门前传来吱呀声,门槛前立了双黑靴,脚步彻底顿住。
这一刻,佯装的风平浪静彻底被戳破。
凌翌收了手,敛起披在肩上的衣服,他重新收起身体,坐在床头,头脑内轰然做鸣,只有嗡嗡的耳背声。
“你别看我。”凌翌清晰地听到自己开口。否怨气冲天之后,他喉头有些哽咽,好像被恼人的夜蛾纠缠,不断地绕、绕。
“……”
谢危楼站在门前,视线投来,凌翌都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有多烫,他不想让谢危楼难堪,却不能接受被谢危楼看到如此。
难看至极。
他伏在底下,好像尘埃。但他不允许自己做尘埃。
“你自己上不了药,我帮你。”谢危楼的声音很短促。
“不要。”凌翌矢口否认。他完全不敢去看谢危楼,房间内的脚步声敲在他耳边,嗡嗡地敲在他身上,越听越麻,他收起指尖,错开所有的视线。
床头微微凹陷,是谢危楼坐下来,在看着他,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淡,冷冽地像雪地。
谢危楼要比他冷静很多,好像不掺杂任何恶劣的情绪,平常到只是接纳了又一件很糟糕的事。
即使是被谢危楼这样看着,凌翌都觉得难堪,无以复加的难堪。
“别看我。”凌翌的声音开始发抖,他从未有过如此茫然的时候,呼吸声在房间内变得沉重。
他真的要崩溃了。
看到谢危楼朝他揽出手,凌翌头脑再也不动地伏了上去。鼻息间的味道就此彻底放大。
“谢危楼……”凌翌的声音又带了哽咽,背上的手很宽厚,有力地抚过,他还在抽噎,却自觉止住了呼喊,但一停下来,又忍住不住地把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去。
从来前半生没掉过眼泪,这一哭就听不下来,反反复复地崩溃:“凭什么啊谢危楼,这破事这么多,这世道那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