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小女手中买来,这叫瓦罐酱肉。”程相公答道。
席上众人都想尝尝,程相公想着明日那小女还过来,就让酒楼里的人拿去后灶蒸热即可。
后灶里的案首见是程相公让热的,这油纸包不好上蒸笼,就给换了个讲究的碟子。
谁承想,酒楼里新来的上菜伙计,把这碟酱肉混在了其他菜里,给二楼的客送了过去。
这客不是旁人,正是吴相公,他坐在上首,坐在下首的是刘同知,鲍通判等人,吴相公本不想来,但鲍通判请了几次,再不来,怕是要拂他的面。
阁子里叫的还有弹唱的姐儿l,席上招呼了几位女妓来劝酒。
“知州大人,这姜娘子可是这
()酒楼里的行首,人家劝酒,你怎好不喝。”鲍通判打趣道,又言明这姜行首是好人家出身,在酒楼里只卖艺,和旁人不同。
吴相公不习惯女子贴自己这般近,坐立难安,又不得不吃酒。
姜行首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似的,离他远了些,从碟子上夹了一块水芹放在吴相公的碗里,小声说道:“相公别一味吃酒,当心烧口。”
吴相公眼前闪过一抹白,反应过来,才意识到那是姜行首的腕子。
姜行首,生的不俗,身上没有旁的女妓那种黏糊劲,她坐在椅子上,腰肢也不软,带着纤瘦坚韧之感。
就好似这不是酒楼,而是她的绣阁,头上也没攒花,只是插了两根梅花银簪,衬的她的发髻,乌的像墨一般。
上身穿着青杭绢衫子,下穿绿绸裙儿l,这般素净,让她在一众颜色女妓中,显得格外出挑。
吸引人的更是她身上的这种气质,只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像别人那般轻佻妩媚,她脸上甚至还带着怯怯的不安感。
“宋家酒楼,何时有了这道菜?”
席上有人吃了酱肉,觉得味美,正要喊人来问话,就见有人进来请罪,说是上错菜了。
刘同知也吃了这肉,说道:“这碟子肉与我等吃,你再给他们上一碟就是。”
“同知相公有所不知,这碟肉不是咱酒楼的,是程相公自个的,没想到新来的人给弄错了,还请相公们见谅,如今那边的人来讨要……”
“一碟肉,值当个什麽,还让人过来讨要。”说话的是张录事,他是过来陪席的,坐在末尾。
“你说的程相公,可是字仲远的那位老相公?”
吴相公毕竟是当官之人,刚到沂州,就去拜访了这位致仕的老相公。
“回知州相公的话,正是这位老相公。”要不然他也不敢得罪知州,通判老爷们,来这讨要那碟子肉。
酒楼里的管事赔着小心,恨不得跪下给他们磕个头。
吴相公见果然是这位老相公,连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问管事是哪碟子肉,他与老相公送过去。
酒楼里的管事哪里晓得,只一个劲的用袖子擦头上的汗,让跪在地上的人,去给知州相公认菜。
“裕之兄,应当是这碟肉。”
刘同知指向中间的那个青鹤白底碟,上来的时候,是一碟肉,叫席上的人给吃去了一半,尤其是刘同知,就数他吃的最多。
吴相公看向那碟肉,脸色难看的紧,这让他怎麽去给人家送,问管事:“你可知老相公的这肉,是城中哪家卖的,速速让人买来。”
管事的腰又往下弯了弯,为难道:“相公有所不知,今日孙官人过生辰,请来了张庖人在酒楼里做菜。
来酒楼看热闹的人多,卖小食的也多,听下面人说,老相公的肉食,怕是从那些人手上买来的。
也不知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无地去买啊。”要是有地去买,管事是万万不会过来的。
如此这般,吴相公只能端着剩下的肉,去给老相公赔罪。
鲍通判和刘同知他们也要跟着一同去,吴相公让他们留了下来,自个去的,席上的众人也没心思吃酒了,谁能想到上错的那碟肉会是老相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