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姐心肠通透,晓得这是三叔母故意寻由头找小娘要钱呐,小娘给了这遭,下回她那叔母还有旁的借口来要钱。
她要是小娘,头一回就不给她,要一回给一回,吃到了甜头,何时是个头。
“我这叔母,不过是看小娘你好欺负,我住在祖母院中,从不知吃口灶房里的热水,还要拿钱出来。”季姐道。
王小娘苦笑道:“要是教我拿个水钱,不值什麽,不过是两百文钱,打年前四五月里,大娘子今儿说要给家里丫头婆子买料子做衣裳,手上不宽裕,借我的钱先使。
明儿说要给哪家备礼,又借走十五六贯钱,大大小小,我这儿记的有账,借走了六十余贯,她不说还我的事,我也张不开嘴要。”
荣姐和季姐听了,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们俩人没想到,叔母祁氏能这般不要脸皮,连妾的便宜都占。
季姐正欲说话,忽地瞥见窗户外有叔母屋里的丫头在听墙根,她与荣姐使了个眼色,俩人都咽下了话,问起了王小
()娘的病。
“打吃了香婆那的香灰,我身子这两日轻快了些,再吃两包,怕是病能全好。”
荣姐还没听说过香灰能治病的,与王小娘讨来看个稀罕,王小娘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只鹦鹉潞绸香囊,掏出一个朱砂符纸包,里面包的就是香灰,荣姐接过来,与季姐打开细瞧。
王小娘道:“这不是寻常的香灰,我舍给那婆子十贯钱,教她买齐上供的牲畜,再寻一尾三年的红鲤鱼,鱼尾巴要白色儿。
再买两斤香油一块供奉了,香,纸,烛,灯,一应不少,连供三日,再捏个穿裙儿的纸人,点了胭脂,与我的衣裳一块放在盆里烧了,教它替了我,如此这般后,香头烧的呈莲花状,收拾了香灰来吃,一日吃两回,吃够十四日,病就能好。”
“别是糊弄人,我听闻香婆都是诓人钱财的。”荣姐不信这
“这个香婆灵验,我本家婶子,就是吃她的香灰吃好的,姐儿别不信,旁人的不灵,只她的灵验,我上回得病,也是这样痊愈的。”
季姐把香灰还给了她,“小娘要是吃不好,就请张大夫家来看病,他看的好,祖母得热疾,吃了他两副药便吃好了。”
“我记下了,劳你们姐儿俩来看望我。”
俩人又陪着王小娘说了会子话方告辞,来到冯氏房中,把王小娘的事说与了她知晓。
冯氏不以为意,道:“我今儿与你姐儿俩说说,省得到了旁人家,作痴儿,上说高门,下到低门,给家中儿郎娶媳妇,都挑嫁妆厚实的小娘子,你们却不知这里面的根由。
这样的人家,多是贪财,惯爱用一个借字,掏新妇的嫁妆,教新妇有口难言,要是不借,家中婆姑与你没个好脸,各种暗法儿作践人。
要是借,那钱财便是有去无回,用个几年,便把人的嫁妆给掏空了去。”
“母亲,她们就不要脸皮吗?”荣姐问道。
“脸皮?这样的事,官宦人家多的是,若是不能花新妇的银钱,只看着,图个什麽?那些个面上装的怪是个人物,背地里算计儿媳的钱是常有的事。
不止婆姑算计,就连官人也算计,他们有人宁愿娶有钱的寡妇,都不愿娶没钱的小娘子。”
“叔母,难不成就任由他们借走嫁妆吗?”季姐以前哪里知晓这种事,家里祖母她们都没朝叔母借过银钱,叔母在家是个做主的人,她的嫁妆想给谁用便给谁用,她不欢喜了,连东哥都用不上。
“这便要看门第了,新妇家门第高,头两回借与她们,算全了脸面,后面再来借,不借就是,要是新妇门第低,少不了要多想些法儿,保住嫁妆。”
冯氏教了她们一场,她们到了婆家,遇上这样的事,心里也好有个谱儿,到了下晌,她使婆子去三房看了看,送去了两包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