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立于两侧,手执红黑相见的水火棍,望之令人生畏。
小地方的班房衙役,不讲究什么精神面貌,越凶悍、越能镇住场越好。
闻人约一个身量偏弱的文人,在这一群虎着脸的彪形大汉的映衬下,乍一看上去显得孱弱极了。
在打探消息时,他已得知这位闻人县令有异族血统。
谁想,他一眼望去,竟不意看到了故人之影,以及大漠孤烟、黄尘白骨。
那人在他侧前方纵马驰骋,双手均脱离缰绳,按住弓弦,瞄向天际的一只隼。
弓如满月,箭发如星,那鹰隼应声折翼,笔直下落。
那人并没放松,箭如连珠,紧跟而发,于半空下坠的隼身一跳一纵,再中一箭!
有人没看清:“中了没?中了没!”
那人眉眼如寒星:“姜九皋,给我取来!要是上头没有两支箭,我请整个天狼营饮酒七天!”
又有人起哄:“九皋,拔掉一根箭再回来,你就是咱们整个天狼营的恩人!”
“去,所以才不叫你去!”那人侧过半张脸来,笑道,“我们九皋最老实了,是不是啊。”
十七八岁,最是轻狂自傲的年纪,姜鹤却仍记得自己对那人满心的崇慕和向往。
时移事易,光阴流转。
在身边嘈嘈切切的吵闹声中,他无声念道:“……小将军?”
那熟悉感不过一闪而逝。
衙上的人很快转过头来。
他盯着县令左看右看,却再也找不到刚才那让他心悸的故人之影。
他的眉眼和神情,都是姜鹤完全陌生的。
而堂上的乐无涯看似神色未改,心下已是惊涛一片。
自他离开军营,天狼营便等同于散了,姜鹤也因为身手漂亮,被调入上京,编入金吾卫。
姜鹤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那么这小县城定然有贵人到访。
……搞不好还是他认识的人。
思及此,乐无涯突然有点来气。
他命里犯这些人还是怎么着?
他死的时候混混沌沌,也没个亲的热的来看他。
怎么刚一睁眼,这帮故人就排着队来给他上坟了?
这些年他可是连一张纸钱都没收到!
烧不了纸钱,烧棵纸扎的摇钱树来,他没事儿自己摇摇也可以啊!
不过,乐无涯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来都来了,派他点什么用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