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甚至连陈阿娇的椒房殿都不愿再去,每每想到那人凌乱着衣袍跪在地上,他便觉得揪心的痛。
这日,卫子夫的甘泉宫内,两个小公主在院子里不停的追逐着,庭院中的梅花开着点点朱红,带着些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卫子夫拖着下颚,额间点缀着的点点梅花在雪色的掩映下更是显的她清灵脱俗。
奶娘抱着长大了些的小刘据晃啊晃的哄着他睡觉,小家伙很是乖巧的裹着手指,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眸,乐呵呵的盯着自己的娘亲。
宫女端着一个漆色盘子,上面端放着一只汉白玉的碗,盛着的药汁正幽幽的冒着热气。
“娘娘,药来了。”宫女出声唤道,轻启双唇间缓缓的吐出些许白霜。
卫子夫回了回神,转了身,拧着眉紧紧的盯着那碗黑色的药汁,幽幽的叹了口气,伸出手端起那碗黑呼呼的药汁,有些犹豫,是时候了,只要她再推上一把,陈阿娇就算完了,她等了许久,就算为了今天。想着,咬了咬牙,张口便欲喝药。
宫女却慌了神,“娘娘,您真的要喝么?”这些个明明是上次皇后娘娘送来的,说是补药,其实谁都清楚里面到底有几分是补的。
“别担心,我有分寸。”卫子夫柔柔的笑了笑,那贴身了的宫娥却感到了一阵的寒意。唇亡齿寒,若是卫子夫出了些什么事,那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眼看着卫子夫将一碗药汁“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宫娥皱着眉,伸出青葱玉指,缓缓的抹去沾在了嘴边的汁液,将白玉碗递给了宫娥,缓缓的道了句“去吧。”闭了闭双眸,她是在赌,她不要再畏惧陈阿娇,她要为她的未来,为她的孩子做打算。
现在因为韩嫣的事,刘彻对陈阿娇甚是痛恨,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再推上一把,即使扳不倒陈阿娇,至少刘彻对他不会再有半分的情,就算,就算不是看在自己的情份上,就算是看在卫青的份上,她忘不了那晚刘彻对卫青说的那些话,两年前她求刘彻为卫青指婚,那人说什么都不同意,而如今,为了护着那人,竟就这般答应了。
只要那人对卫青有情,对自己还有那么半分的怜惜,韩嫣去了,自己也受了迫害,那么下面,是不是就该是卫青了?刘彻既然想护着卫青,便不会容许他受得半分的伤害。
很快的,腹中阵阵如针扎般的疼痛搅和着,唇角慢慢的染上一抹红色,卫子夫却勾了勾唇,竟如梅花般艳丽。
眼前渐渐的黑了一片,陈阿娇啊陈阿娇,这一切怪不得我,怪只怪你自己,是你自己给你自己下了套,而我,不过只是顺着你的套,将计就计罢了。
“来人啊,来人啊,唤太医,快唤太医,娘娘,娘娘,你怎么样啊。”宫娥是真的慌了神,奶娘抱着仍旧什么都不懂的小刘据,一瞬间,未央宫里乱成了一片。
……
刘彻刚下了早朝,正在太和殿议事,他要尽快的攻打去匈奴,李广、公孙敖、卫青,只有那些个老顽固非要做个缩头乌龟。
得了消息的时候,卫青正在边上,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眸看着刘彻,“去未央宫。”刘彻低沉了声音,连龙袍都未及换下便匆匆的往外走了去,卫青一愣,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众老顽固面面相觑。
卫子夫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怎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呢,若不留余地,在这幽幽深宫中,只会死的更快。
喝了太医给开的药便幽幽的睡了去,刘彻沿着床沿坐了下来,卫青进不得,只能站在外面等着,心中满是疑惑,甚至是忿忿不平,握了握拳头,拉过一边的宫女“怎么回事?娘娘为何会突然这样?”
宫女垂着头抖了抖身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奴婢做的不好,是奴婢的错,不晓得那包补药,根本不是补药。”宫娥颤抖的说着,眼角潸然而下的泪水,说着早就想好了的话。
卫青瞬间便明白了,是皇后上次送来的那包补药,不是他要这样想,而是他不得不这般想,这宫里,除了陈阿娇,还有谁欲除了他姐弟俩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