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连升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听着杨霖涛对常远仁的训斥,心想常远仁这个党政办主任恐怕是干不长了。
而且他感觉到杨霖涛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好伺候,常远仁不管做了什么事情,花的是公家的钱,但是伺候的是你,讨好的也是你,即便你看不惯,但是这事可以私下好好说,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自己办公室里训斥,而且杨霖涛这声音足以让整个镇政府大楼都听到了。
作为独山镇的一把手,实在不应该拿党政办主任开第一刀。
而且这还是她已经了解了常远仁是老党政办主任了,不管是对镇政府还是对镇上的大小事情,都应该清楚的很,一个刚刚来到独山镇人生地不熟的领导不应该依靠这个党政办主任,尽快熟悉独山镇的情况吗?
即便是惠连升这种官场的生瓜蛋子都觉得杨霖涛这么做有些不妥。
据说这位杨书记在市团委的时间不长,她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大学校园里。
不得不说,事实上大学校园那套系统和社会官场上的这套系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知道这位杨书记什么时候能够适应象牙塔外的这套系统。
几分钟之后,老常被训的脸红脖子粗的从杨霖涛办公室出来。
看得出来老常也非常恼火,只不过他一直忍着,其实常远仁给仇康宁做党政办主任好多年,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严厉的训斥,可能是因为仇康宁非常享受常远仁的伺候吧。
对付不一样的领导不能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去服务,就像是以前的仇康宁,他安于享乐,但是眼前的这位杨书记好像并不吃这一套,这就要求常远仁求变思变才行。
常远仁出门就看到了走廊上的惠连升,尴尬的咧嘴一笑,一声不吭从惠连升身边走过去了。
惠连升也尴尬地笑了笑,掐灭手中的烟头,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走到了杨霖涛办公室的门口。
杨霖涛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当惠连升敲敲门得到允许走进杨霖涛办公室时,这位杨书记的火气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惠连升,你可真难请啊,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才来上班,我给组织办打了几次电话他们都说你还没来呢,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杨霖涛非常恼火的质问道,而且声音比刚刚训常远仁还要大,基本上是响彻整个镇政府大院了。
如果说常远仁拍马屁没拍到正地方,心里还有一些委屈的话,那惠连升是一点委屈的心思都不敢有。
虽然杨霖涛脸色非常难看,声音非常大,说话也不好听,可是惠连升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问你话呢,不说话就算完了?我们镇上的上班风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管管吗?你还是组织办的……”杨霖涛的火气又一次爆发了,而且看起来这火气爆发出来,一时半会儿是收不回去了。
女领导也是女人,和女人讲道理,男人永远都赢不了。
惠连升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当杨霖涛向他发火的时候,惠连升保持了沉默。
他曾看过一个比喻,女人生气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气球,你要等着她把气放完才不会炸到你,否则不管是你刺破的还是她自己爆炸的,受伤的都是两个人。
惠连升默默的端起杨霖涛的茶杯给她续上水,小心地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这才走到杨霖涛办公桌前一米远的距离,双手放在丹田处,身体微微躬身,倾听着杨书记对他的训斥。
“你今天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今天的事没完,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你才到……”
“杨书记是这样,我这段时间的工作中心是在黄庄,虽然我调到组织办来了,但是黄庄那边的工作也进入了最紧张最繁重的时刻,因为黄庄的烟草要收割了,我一边要联系烟草商,另外还要和黄庄的老百姓保持联络,因为当时没有人愿意种植烟草,是我先付了一半的钱,他们才愿意种植的,现在正是收割的时候,他们怕我跑了,我每次离开黄庄,都要和村里的老百姓打个招呼报备一下才行,组织办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田里呢,接到电话我就想着赶紧到镇上来,但是一路上老是遇到他们和我说话……”
惠连升没有任何的委屈,一五一十地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
他不委屈,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在撒谎。
但是这个谎既要让自己过去这一关,又要让这位杨书记觉得惠连升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两点如果不能协调好,自己这话就白说了。
“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敢骗我,你等着,我会去调查的”。
杨霖涛刚刚对着惠连升发了那么大的火,结果发现人家惠连升是去工作了,而且还是去基层,但是自己面子上又下不来,所以才撂了这个狠话。
惠连升根本就不怕她去调查,自己一个电话就能让老黄他们在村民中帮自己把这个谎圆过去。
再说了,杨霖涛刚刚到独山镇,没有充分利用好能成为她狗腿子的常远仁,她想找人去调查自己,她找谁呀?
正是算计好了这些因素,所以惠连升才敢把自己昨天晚上的鬼混,说成了深入基层,深入群众,为人民服务。
“杨书记,欢迎您去调查,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黄庄,反正你早晚也是要去视察的,不如就把走访的第一站放在黄庄吧……”惠连升无所谓的说道。
惠连升想的就是赌一把,不管杨霖涛去不去黄庄,他都敢这么说。
“你说对了,我之所以找你,就是想让你带我去黄庄看看,而且我来独山镇之前和县委宫书记见过面,他也推荐我好好去黄庄看看……”
惠连升听她这么说,着实有些紧张了。
“那行,杨书记您稍等一下,我去组织办拿个材料,稍后我们就一起出发吧”。惠连升当即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