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选到了这一段?
接下来的台词,程江雪念得心惊肉跳:“不管我是谁,好,我告诉你我是谁,我父亲就你们要推翻的人,我也在你们的名单上,也是一个需要被改造的对象!如果你当初就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女学生,知道我有这样一个腐朽的家庭,你还会爱我吗?”
“是的,我早知道你是那样的出身,但还是爱你。”周覆不紧不慢,一字不差地照念,却又像掺了别的意味。
程江雪后背一僵,忽然就忘词了。
她抬起头,迎上他眼里那点玩味的、明亮的光。
周覆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这词还挺酸,谁写的?”
他就是要看她慌,要看她羞,看她在自己的目光里挣脱不了。
无暇自顾时,程江雪看见周覆分明的指节在桌上敲了敲。
他望着她的时候,像观赏一只自己飞进灯罩里的蛾子,怎么扑动翅膀都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程江雪猛地站起来,连带着桌沿的书都落到地上,一声闷响。
周覆刚要问她怎么了。
好在葛毅推门进来,跑出一头汗:“老周,钥匙。”
程江雪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去抽纸巾,递给葛毅:“擦擦吧。”
但此刻她的手心比谁都湿。
“谢谢。”葛毅高兴地接过去,“小程,你这么早就到了,没等我很久吧?”
周覆拉开抽屉,扔了把钥匙给他:“今天可以排晚一点,九点钟小许来关门。”
“大发慈悲啊老周。”葛毅笑嘻嘻地说,“看来心情不错哈。”
周覆抬了抬唇,目光无意间擦过她,忽然极轻地笑了声:“废话真多,拿了赶紧走。”
程江雪更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出师未捷,一个下午她都心神不宁的。
好在排练能让她短暂地全神贯注,否则她非把寝室的地都擦一遍,才能缓解尴尬。
练到傍晚,大家都嚷着说饿了,葛毅看了一眼表:“二十分钟,都去吃个饭来,过几天就要上台了,再坚持一下。”
团员们稀稀拉拉地走开,托着疲惫的步子去箱子里拿盒饭。
她在其他人手里看了眼菜,油腻腻的酱肘子和西蓝花。
程江雪有点犯恶心,强忍着压下去,神色如常地拿了一盒,坐到一边去吃。
对付两口算了,怎么也比饿着肚子强。
还没吃完,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生抱着星巴克的外送箱进来。
他们拍了拍手:“这儿有三明治、蛋糕和咖啡,我们周主席说大伙儿排练都辛苦了,补充补充体力。”
一听说有好吃的,不少人都放下手里的盒饭,到前面去领了。
连葛毅都惊讶:“嚯,老周开仓放粮啦?排练好几次了,就今天有这个待遇,他心情再好,也不是这个烧钱法儿!”
程江雪没动,她腿酸得要命,也懒得去挑。
但抱箱子的男生走到她面前,放下了两个餐盒。
他低下头看她:“程学妹吧?”
“我是,怎么了?”程江雪擦擦嘴角。
他说:“哦,这是单独给你的。”
程江雪奇怪:“谁给我的?”
“周覆学长。”他还怕她不知道,特意说了全名,“他说这不是外面点的,是家里阿姨做的,让你放心吃。”
她能看出来,餐盒是陶瓷做的,盒身是釉色极润的暗青,盖上描了缠枝莲纹,工笔细得惊人。
哪家餐厅用这么精致考究的盒子,本钱都要亏光。
程江雪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