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时,无执也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清澈如琉璃的眸子,映着头顶刺目的天光,瞳孔微微收缩。
风停了。
蝉鸣,工人的吆喝,敲击声,仿佛都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隔绝在外。一种极不协调的阴冷,正从那破开的屋顶,缓缓向下渗透。
无执没说话,他走到木梯旁,踩着嘎吱作响的横档,一步步,向上爬去。
他的僧袍在微风中拂动,背影瘦削,却稳如山岳。
无执站在屋顶,脚下是历经百年风霜的横梁。
他蹲下身,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拂过那段颜色异常的梁木。指尖冰凉,像触碰到了一块埋在冻土深处的骨头。
他的指尖顺着梁木扫去,在横梁的背阴处,停住了。
那里,被人用利器,刻下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符文。他仔细摸了几回,又侧身朝符文看去,符文的纹路,呈现出一种诡异类似尸斑般的青黑色,深深地,刻进了木纹的肌理之中。
而符文的中央,嵌着一片东西。一片指甲盖大小,干瘪、卷曲,泛着不祥的黄褐色。
是人的指甲,像是从一具腐烂的尸身上硬生生剥下。
谢泽卿的身影在无执身侧凝实,金色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条危险的竖线。
“阴煞锁魂钉。”
“好大的手笔。”
无执的指尖依旧停留在符文之上,感受着那股跗骨之蛆般的阴冷,正试图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他的经脉。
“秃驴,把你的爪子拿开!”
谢泽卿压低了声音,“此物污秽不堪,你想被它缠上不成?!”
无执垂下眼,视线专注地落在自己的指尖。
一缕微不可查的金光,自他指尖亮起,如水波般荡开,试图净化那道符文。
“嗡——”
一声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嘶鸣,猛地在两人脑海中炸开!
那枚小小的指甲,竟像是活了过来,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一股浓郁的血腥与腐肉的恶臭,轰然爆发。
下方的工人们对此毫无察觉,依旧在无形的结界中重复着敲打的动作,只是他们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
“它在吸食他们的生气!”谢泽卿厉声道。
无执的眸色发冷,屈起食指,用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腹上轻轻一划。
没有伤口,但一滴血珠,却凭空沁出。
那滴血,并非鲜红,而是呈现出一种剔透近乎淡金的色泽,散发着纯净至极的佛性。
血珠顺着他修长的指节,缓缓滚落,精准地滴在了那片泛着邪光的指甲上。
“滋啦——”
指甲瞬间化为一缕黑烟,而那道深深刻入梁木的符文,也在这滴佛血的净化下,迅速变得黯淡,最终彻底消失。
风,重新开始流动。
下方工人的吆喝声,敲击声,电钻的“滋滋”声,在一瞬间涌了回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生气。
“哎?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