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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新规落地查旧补亏（第1页）

咸丰三年冬的杭州钱法整饬署，刚挂好的“旧账核查处”木牌还带着墨香，边角的红漆没干就沾了雪粒，张捕头抱着六大钱庄的旧账册冲进来时，账本堆得比人还高，最上面那本“汇通钱庄罗盘批贷旧账”的封皮泛着油光，边角还沾着当年林砚秋测“银气”时掉的罗盘灰，页脚密密麻麻记着“某商银气旺”“某商银气弱”的小字。

“肃大人！六大钱庄的旧账全清出来了！”张捕头翻开汇通账册，指着眼红的记录，“林砚秋用罗盘批贷坑了二十八家商户，王布商当年求贷十万两周转布坊，他说‘银气弱，拒贷’，转头就给劣绅张老三批了三十万两放高利贷，现在王布商还攥着布坊倒闭的封条在门口等补银呢！”

肃顺翻到“银气弱拒贷”那页，巴掌拍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声音沉得像闷雷：“查！所有被罗盘坑的商户，从林砚秋抄的赃银里双倍补！还有裕农的家族贪腐流水，赵德昌妻子收的茶水费、儿子拿的回扣，哪怕是三十文的小钱，也一分不少退给百姓！”

汇通钱庄门前，王布商攥着刚补的五万两银子，指节捏得发白，另一只手揣着布坊倒闭时的封条——那封条上“欠银抵债”的红戳早就褪成淡粉，“当年林砚秋说我‘银气弱’，其实是我没像张老三那样送他金镯子！现在钱回来了，我能重开布坊，雇十个织工，再也不用让老婆孩子跟着我喝稀粥了！”

旁边的李奶奶也领回了赵小财收的三十文回扣，她摸出口袋里缝了又缝的针线包，把铜钱小心翼翼塞进去，针线包瞬间沉了沉：“就这三十文，是我给孙儿做棉鞋的针线钱，赵德昌那小崽子收了钱还说‘少了不给批’！现在退回来了，我能给孙儿做三双厚棉鞋，让他冬天上学不冻脚！”

整饬署的属官们忙得脚不沾地——小吏们手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桌上的账册堆成小山，有个刚入职的属官算到孙鹤年在青楼酒后批的烂账，气得把笔往桌上一摔：“这哪是批贷？是把百姓的血汗钱往劣绅的火坑里扔！”查聚源钱庄的青楼批贷账时，从孙鹤年抄的赃银里拿出八十万两，补发给被坑的盐商；查阜通研修馆黑账，周景明包装烂项目的五十万两坏账，从金家抄的银库里凑齐；查浙昌鸦片押款账，郑裕丰分的十万两，全退给禁烟局买了销毁鸦片的石灰。

“军需款的亏空也补上了！”小李拿着补拨清单进来时，脸上还沾着雪沫子，清单后夹着扬州军营的回执，上面“棉衣己分发，将士叩谢皇恩”的字迹透着暖意，“军需官说，有个小兵之前冻坏了手，昨天穿上新棉衣，终于能握紧枪杆练操了！”

赈灾款的兑付更热闹，苏州受灾的百姓排着队领补银，王阿婆拿着三两银子，枯瘦的手反复着银角子，眼泪掉在银子上晕开小圈：“我儿当年就是因为赈灾款被贪，没粮吃冻饿而死……现在这钱首接到百姓手里，我要分一半给邻居家的虎娃，让他别像我儿一样受苦！”

消息传到钱塘钱庄时，李正清刚帮第十个粮农办完小额无息贷款。粮农攥着银子，另一只手拎着半袋麦种，笑得合不拢嘴：“李掌柜，之前贷五两银子要交五十文回扣，还得看赵德昌儿子的脸色，现在一分钱不用花，三天就能放款！这银子够买三亩地的麦种，明年收了粮，我要送娃去私塾认几个字，再也不用像我一样睁眼瞎！”

“可不是嘛！”柜台外的百姓围着看新庄票，刘老头举着票子上的“双印”，指着眼红的印章说，“你看这票子，有钱塘钱庄的印，还有整饬署的印，每月初一开放银库核查，上次我去查，银库里的银子堆得齐腰高，再也不怕是空票了！”

李正清笑着递上“粮农贷款细则”，上面用红笔圈着“无息、无回扣、三日放款”三个词，字写得方方正正：“您看这三条，都是按整饬署新规定的，咱们庄稼人办事，就得这么实在——只要是正经种地的，拿身份证就能办，不用托关系，不用送茶水费！”

大牢里，王金华听小李说旧账查清、亏空全补，笑得差点把牢门的铁栏杆晃响，稻草屑从他衣角掉下来。小李递给他个热包子，他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知道林砚秋的罗盘批贷是猫腻！当年周景明跟我喝黄酒时就嘀咕，‘林掌柜批贷看罗盘是假，看行贿多少是真’，我当时就把这事儿记在纸上了！”

他从稻草堆里翻出油纸包，里面半张泛黄的纸条边角都磨破了，上面“林砚秋批贷：张老三银气旺（实行贿五十两金镯子）、王布商银气弱（实无钱行贿）”的小字还能看清，墨迹都晕开了：“你看，当年我记这字时，就想着总有一天要让这些见不得人的猫腻见光！现在百姓补了钱，我这供词没白写！”

小李眼睛一亮，凑到牢门前：“王大人，肃大人说，京城的流放旨意己经在路上了！您立了这么多功，流放伊犁路上不仅能写书，官府还会给您配马车，不用步行受苦！”

“流放好啊！”王金华眼睛亮了，手里的笔在草纸上顿了顿，添上“旧账清算之日，杭州百姓领补银时，雪地里都飘着热粥香”，又抬头对小李说，“等我走了，你帮我把《钱庄贪腐录》抄三份，一份送整饬署存档，一份给李掌柜贴在钱庄墙上，让来存钱的百姓都看看——贪腐的账早晚得算，百姓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京城养心殿里，咸丰帝看了肃顺送来的“旧账核查补亏清单”，手指在“补亏银两百三十万两”上敲了敲，对军机大臣笑道：“肃顺这差事办得漂亮！不仅清了旧账，还把亏空补到了百姓、军需、赈灾的实处，这钱法整饬没白搞！”当即提笔御批：“江南各府州县，即刻全面推行庄票实名制和粮农无息贷款，着整饬署派属官驻点，务必让新规落到每个钱庄、每个百姓身上！”

旨意快马送杭州时，整饬署的灯还亮着——属官们围着全国钱庄分布图，用红圈标着要查的旧账点，连偏远的湖州分号、绍兴钱庄都没落下；钱塘钱庄的灯也亮着，李正清在帮最后一个布商办双印贷款，布商拿着票子说“有这双印，我明年能在苏州开分店，把杭州的布卖到江南各地”；大牢里，王金华靠着墙，在草纸上写《钱庄贪腐录》的“旧账清算篇”，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窗外巡夜捕快的脚步声，格外清亮。

第二天一早，杭州府衙前贴出的新告示前挤满了人，卖热粥的张婶推着车过来，给看告示的百姓免费舀粥，粥碗里飘着葱花：“喝碗热粥暖暖身子！现在旧账清了，新规矩立了，咱们的日子就像这粥一样，热乎乎的有盼头！”百姓们围着看，有人举着补银的单子跟邻居炫耀，有人拿着新庄票跑去钱塘钱庄，还有人帮着属官发新规宣传单。王大爷拍着刘老头的肩：“老刘头，你看！现在旧账清了，新规矩立了，咱们存钱贷款再也不用怕被坑了！”

刘老头点头，手里攥着刚办的无息贷款票，票上还带着钱庄印泥的温度：“可不是嘛！李掌柜说了，明年春耕，咱们粮农贷多少都无息，收了粮再还，收成肯定比今年好！”

大牢里，王金华摸着刚写的草纸，嘴角咧得老高——他知道，用不了几天，流放的旨意就会到，而他的《钱庄贪腐录》，也会随着他的脚步，把这些贪腐的教训、改革的希望，带到遥远的伊犁。杭州的街头，钱塘钱庄门前排起了长队，阳光照在百姓的笑脸上，比冬日的暖阳还暖，连寒风里都飘着麦种的清香——钱法整饬的春风，己经吹进了江南的大街小巷，吹进了百姓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