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村里生孩子的女人,她们在产房里发出不像人声的凄厉惨叫,九死一生。
生完成为人母后,曾经光洁的额头会过早的刻上皱纹,曾经明亮的眼睛会变得黯淡而疲惫,曾经苗条的腰身会臃肿不堪。
她们的生命,被孩子,家务和无尽的琐碎迅速消耗、磨损,从一朵娇艳的花,变成了一颗干瘪的果。
他不要他的小芊变成那样。
在他心里,陈芊芊是池塘里那朵最尖的荷花苞,是山林间那只最艳的野雉鸡。
她该是娇艳的,鲜活的,甚至带着些许蛮横的。他迷恋她发怒时亮得惊人的眼睛,迷恋她身上那股被娇惯出来不识人间疾苦的馨香之气。
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背负着乱伦的罪名,才将这件蒙尘的珍宝重新夺回到手中。
他要做的,是拂去上面的尘土,让她重新散发光彩,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孽种,去分走她的气血,去磨损她的美貌,去让她承受那种他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无法忍受的痛苦?
不行。
光是想一想,他胸口那股子暴戾的邪火就压抑不住往上窜。
他舍不得。
而陈芊芊捏着那张纸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
他给她看这个,不就等于是在说,他以后可以毫无顾忌一次又一次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射在她的身体里,不用担心会搞出人命吗?!
这他娘的,不是等于默认了她以后就要一直被他这么操吗?!
“操你妈的!”
被羞辱的感觉冲垮了理智,她把那张纸撕成了两半,狠狠甩在了陈洐之的脸上。
“你这个该天打雷劈的狗逼!谁要看你这恶心的东西!你以为这样就能抹平你干的烂事了吗?爹娘要是知道……要是知道他们养出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非得从坟里爬出来把你这个畜生东西活活打死!”
陈洐之静静站着,任由那些污言秽语砸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去看那些飘落在地的碎纸片,目光落在了一旁。
那对昨晚点燃的红烛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两滩凝固宛如血泪的蜡油。
他忽然一把扯过还在床上咒骂的陈芊芊,强行把她从床上拉了下来。
“你干什么?!放开!你这个疯狗你要干什么!!”陈芊芊吓得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她被他一路拖拽到了堂屋。
堂屋正中央,那张掉了漆的旧木桌上,两张黑白遗像端正的摆放着,那是他们的爹娘。
“跪下。”他说。
陈芊芊看着面前两双在黑白照片里显得格外严肃的眼睛,浑身颤抖,声音都变了调:“不……不……我不跪……”
她怎么有脸跪!她怎么敢跪!
但男人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他按住她的肩膀,膝盖在她腿弯处不轻不重一顶,陈芊芊便“扑通”一声,狼狈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土地面上,疼得她眼泪汪汪。
而他也随之在她身旁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腰背挺得笔直,沉默如青松。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遗像上父母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从小看到大,承载了无数“忍耐”、“顺从”的训诫,他曾在这目光下压抑了所有少年的血性与委屈,将真实的自我深深埋藏。
屋子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陈芊芊压抑着恐惧的抽泣声。
“爹,娘。”陈洐之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小芊……”他顿了顿,侧过头看了眼身旁抖若筛糠,连头都不敢抬的妹妹,复又转向遗像,一字一句道,“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