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古树遮蔽了日光,越往里深入越浓,黑压压的逼得人感到阴森幽静,众人不得不停下,牵着马匹小心前行。
虽将追兵甩脱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云渝依旧坐在马上保存体力,谢期榕替他牵马,时不时停下步子观察四周辨别方向。
在场诸人除了云渝皆是行伍出身,习惯随身带点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不敢就地停下,拿出干粮边走边吃,沉重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些。
云渝接过谢期榕掰给他的半块饼子啃。
干粮粗硬,咬一口面喝五口水的,勉强磨进肚里,云渝揉了揉肚腹,试图缓解从入林起就隐隐坠痛的小腹。
“身体不适?”
谢期榕冷冷扫过他覆在小腹上的手,云渝被那目光一冰,浑身血液像被冻住,身躯紧绷僵硬。
见他眼神闪躲胆怯,谢期榕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善,怕是吓着人了。
到底是他没护住,把人牵扯进来,但接连奔走杀气未褪,他没甚耐心多言,“哪里不适便说,稍微歇息一会不碍事,之后的路还长,别因强忍过头,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建宁郡君亲自牵着他胯。下骏马已是优待,十几人的队伍里保不齐有人心生不满,他不想拖累大家行程,横生枝节,这点不适尚且还能忍受,还是逃命更重要些。
云渝再次刻意感受了下腹部,许是吃了东西的缘故,适才的阵阵不适慢慢消退,便也安下心,“没事,喝水喝太急有些岔气。”
“嗯。”
谢期榕应了一声,注意力重新回归四周,一行人无声前行。
山上地势高不至于被洪水淹没,但雨量比以往多了些,林里湿气极重,雾霭遮目,行的困难,队伍不得不再次停下。
山中最怕迷失方向,谢期榕不得不谨慎,后头有追兵,路上标记也不敢打多,时间都花在了辨别方向上。
云渝坐得高看得远,一块细细辨别,遥遥看见前方有些不同。
“将军,你瞧那边,那树好像被人砍伐过。”
谢期榕顺着云渝指的方向看去,严劼先行一步过去查看。
“将军,那里有猎户留下的陷阱,想来快到山外围了。”
众人循着猎户留下的痕迹一路摸出山,沿着村落边走,山里能打到野物野果,除非必要,谢期榕不想暴露踪迹。
乡野村子名字千奇百怪,严劼下山勘探一番后得出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大山村,村如其名,由于地理位置在大山之中,与外界联系浅,言语不通,粗粗猜测是归属于一个叫山县的地方。
就在谢期榕一筹莫展之时,云渝手里的地经解了迷路这个难题。
云渝每晚睡前会拿出彦博远画给他的地经,沿着行过的路线往兴源府挪去,掰着指头算还有几日能见到彦博远,晚上枕着地经睡,白日随身带。
按地经上所画,山县已是兴源地界,继续往北就是兴源府城。
在山中四日,意外地抄了近路,越过了天水郡直接到了兴源府的地界。
“继续往北走,押运粮食的队伍最后也是要到兴源府城,我们先过去等。”
谢期榕将地经记下还给云渝,行云流水上马扯缰,把云渝拉到身前,马蹄踏土,队伍重新开始奔袭。
日夜兼程,刻意往深山老林里钻,越靠近兴源府城,众人心中越发安定,只要进了府城,大规模的劫杀就组织不起来,他们就安全了。
这日照旧走山路,路过一处荒废庭院,残屋破瓦,挂满藤蔓蛛网,正是马疲人倦的时候,谢期榕看天色渐昏,抬手停在宅子前。
他们不是没宿过山里野庙,见到人迹罕至的山里有宅子不意外。
村民淳朴祈求山神庇护,会在山里给山中精怪建造居所,也有富户爱山中清静,起园林隐居游玩用。
这宅子一看就是荒废无主,行军打仗没什么忌讳,能遮风挡雨便可。
“进去看看。”
严劼领命,谢期榕扶了一把云渝,云渝颤巍巍从马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