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就在丁爻这一剑即将刺中孤冥咽喉的刹那,一道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镜千泷果断出手,长刀如电,堪堪荡开了这致命一击,紧接着,她衣袖翻飞,漫天暗器如暴雨般朝着丁爻倾泻而来,每一枚暗器都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有剧毒。
丁爻手中软剑舞动如风,剑光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暗器尽数挡下,剑刃与暗器碰撞发出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在树林中格外刺耳。
“砰!”
可就在下一瞬,一声闷响传来。
丁爻的身体如断。。。。。。
夜雨初歇,檐角滴水如断线珠子,敲在青石阶上,一声声慢得像是时间也倦了。守诺书院的灯火却未全熄,记事阁二楼窗棂半开,烛影摇红,映出两个伏案的身影。陆沉执笔抄录《拾陆》最后一章,指尖微颤,墨迹几度洇开纸面;柳穗则捧着那本油布包里的新日记,一页页翻过,仿佛怕惊扰了其中沉睡的灵魂。
“你说……这人是谁?”她忽然轻声问,目光停在扉页那句“我不是李守,但我走过他曾走过的每一步”上。
陆沉搁下笔,望向窗外漆黑的山林。“我不知道。”他声音低缓,“但我知道,他一定见过陈七,或许还曾与他并肩行于风雪之中。否则写不出那种痛??不是皮肉之苦,是心被路磨破的痛。”
柳穗点头,将日记轻轻合上。“赵五说,他们自己刻碑,拿铁铲背面一下下凿出来。可现在的人呢?官府修桥立碑,金粉描字,三五年便风化剥落。而他们的石头,几十年还在。”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而来。两人对视一眼,陆沉起身迎去,推门见山长立于廊下,手中提一盏素纱灯,光晕微黄,照得她鬓边霜色更显。
“你们还没睡?”她问,语气不责反温。
“舍不得。”柳穗答,“这些字像活的一样,读着读着,就觉得自己也在走那条路。”
山长走入阁内,将灯放在案头,目光落在《拾陆》上。“这本书,不该只藏在这里。”她说,“它该去该去的地方。”
“哪里?”陆沉问。
“西北。”她道,“哑岭以西,铁脊峡深处,有一座废弃的驿站,叫‘归语亭’。当年陈七最后一次巡查前,曾在那儿歇了一夜。如今亭塌屋倾,只剩半堵墙,墙上还留着他用炭笔写下的四个字:**人在路在**。”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昨夜,我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归语亭附近发现一处密洞,洞中藏有陈七亲笔手札残卷,以及一批未公开的《守路日记》副本。送信人只署名‘一个记得的人’。”
陆沉心头一震:“您信吗?”
“我信。”山长看着他,“因为信里附了一片布角,蓝底白莲,是阿音绣的针法。世上再无第二人能织出那样的纹路。”
三人沉默片刻,窗外风起,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我想去。”陆沉忽然开口。
柳穗立刻接话:“我也去。”
山长凝视他们良久,终是点头:“好。但此行艰险,不止千里跋涉,更有朝廷耳目监视。你们若去,便不能再以书院学子身份行事。须隐姓埋名,扮作流民或商旅,一路自行筹谋。”
“我们愿意。”两人齐声应道。
三日后,陆沉与柳穗悄然离院。他们换上粗布衣裳,背负干粮水囊,混入一支南下的运炭车队,借道北境寒脊关。临行前,陆沉将父亲留下的半块木牌重新缝进里衣,指尖抚过“路通归语”四字,低声念道:“爹,我替你走完剩下那段。”
途经寒脊关时,正值边军换防。柳穗远远望见城楼上飘扬的赤旗,眼眶微热。那是她父亲曾镇守的地方。她记得幼时雪夜,父亲抱着她站在城墙之上,指着远方群山说:“女儿啊,你看那些山脊连成的线,就是路的骨头。”
当夜宿于关外驿所,陆沉辗转难眠。半夜起身如厕,忽见院中一人独坐石墩,披着旧斗篷,正低头摆弄一把生锈的铁铲。月光洒在其肩,竟映出几分熟悉轮廓。
他心头一紧,轻步靠近,那人却头也不抬,只将铲子轻轻插进土里,又拔出,动作缓慢而庄重,如同某种仪式。
“您……是谁?”陆沉忍不住问。
那人缓缓抬头,面容苍老,眉骨高耸,右颊一道旧疤自耳根划至唇边。他不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红绳,系在铲柄上,然后递向陆沉。
“拿着。”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
陆沉接过,触手那一瞬,心口猛地一跳??红绳质地特殊,编织手法独特,正是《凡人志》中记载的“阿音结”,传说唯有她亲手打的结,十年不松。
“这是……陈七的东西?”他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