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失许久,若不是亲眼瞧见,根本无法相信。
她把照片一张张拿出来看,全是她的个人照,街拍、抓拍。
带鼎之从游乐场回来,在夜路行走,背他回家。
在小学门口,一大堆花枝招展的家长群里,衣着朴素的董只只,是独一份的靓丽。
尽管在他人看来,她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拍照的角度很好,背后四十五度切入。
只有一个背影和小半个侧脸,刚好把她清澈不染的面颊,以及不施粉黛的脸,与周围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家长摆在一起。
两相对比,好似池塘里的青莲。
如今细细想来,事情不对劲。
过往陈嘉弼那些奇怪的举动,看似不经意,实则蓄谋已久。
她打开窗户,在阳台上点烟,将烟头狠狠咬扁,深吸,长吐。
她实在太气愤,辛辛苦苦养了个白眼狼。
心里寻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从未察觉。
午后天际阴沉,万里无风,眼前烟雾缭绕,模糊了董只只的视线。
她把陈嘉弼当亲弟弟,能力所及范围内,鼎之有的,尽量满足,一视同仁。
这些年董只只不知不觉间,已然改观对他的看法,认为他比弟弟有本事,内心甚至更偏向他。
毕竟,他比弟弟懂事得多,不劳她这个姐姐操心,说话有主见,办事有效率,还分担不少家务活。
可他呢?
他把我当什么了?
董只只不由得感到恶心。
或许他知道了什么。
又或者是陈九堂知道他的身世,告诉了他。
董只只胡思乱想,兴冲冲跑进房里,打开床头柜,趴在地上,伸手往上层底部够。
她撕下透明胶,拿出文件夹,打开。
一根细碎卷曲的短发,落了下来。
这是陈鼎之的头发,董只只用来做标记。
很明显,封存五载的隐秘,仍在牢牢锁在暗处,不见天日。
陈嘉弼并不知晓自己身世。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嘉弼是个十足的脏东西!
这是董只只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
陈嘉弼确实够变态,被姐姐挠得心窝子痒。
《朝花夕拾》他很早看过,《西游记》读了不下十遍,《少年维特之烦恼》也读过,不过是在深圳读的,那年他刚上初中,读完后没什么感觉,内容淡忘。
重读细品,如获至宝,终于有人懂他,像是觅得知音,心中狂喜。
“凡是让人幸福的东西,往往又会成为他不幸的源泉。”
陈嘉弼读到这句,深有体会,他沉浸在爱姐姐的幸福梦境里,不愿醒来,因为当他醒来,带给他的,将是无边的痛苦与不甘。
他有勇气与现实作抗争,但终究无法打破姐弟血缘亲情的既定事实。
没关拢的窗户,飘来尼古丁的焦糊味,陈嘉弼猜测,姐姐在阳台抽烟。
两个弟弟不喜闻烟味,所以她有个习惯,尽量减少抽烟次数,一次两支。
从目前状况来看,刚刚起头,后面还有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