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心翼翼的将糖放到嘴边轻轻舔了舔,香甜的味道混着果香在嘴边化开,眼睛亮了亮,原来这就是糖的滋味呀,好甜。
他舔了一下没有全部吃掉,小心放在树叶里包裹起来,怯怯的望着南羡:“我想带回去给阿爷尝尝,行吗?”
南羡怔了下,然后说行。
小孩拿了糖转身朝城内的跑去,跑出去几米后忽地折回来,朝南羡弯腰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才转身跑开。
望着小孩跑远的背影,南羡觉得肩膀又更沉了。
南国大部分人只知道野外一些果子是甜的,他们不会种植果子,更不会熬制糖了,只有王城里有几人会熬制糖,但数量稀少,勉强供应阿父大巫他们偶尔品尝。
若能顺利赶走北族人,他会想法子让这里的百姓也吃上糖,还有南国其他的百姓。
剑里的折瞻默默听着殿下的话,转头看向黄沙漫漫的荒原,心底燃起熊熊戾气,想要杀死所有北族人,想要还这里的安宁。
察觉到折瞻剑发出的嗡鸣声,南羡抬手轻轻拍拍剑身,“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折瞻剑动了下,算是回应。
南羡的手刚好抬起,错过了他的回应,他拿着长剑回了营地养伤,养了没两日低沉冗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北族人赶着狼群从荒原另一侧偷偷进来了。
冲破营地的防线,冲入百姓驻扎地带。
厮杀声,痛苦求救声此起彼伏。
南羡带上折瞻骑马赶过去,赶到时刚好看到北族的饿狼扑向前几日见过的小孩,咬断他的骨头,撕碎他的四肢。
这一幕刺红了南羡的眼睛,他提着剑左右挥着,砍掉挡在路上的北族人,冲向自己应承过的那个小孩,想救下他。
“不要。”南羡冲过去,杀死饿狼,想要抱起小孩,可是小孩身体已经碎了一地,只剩下那双还亮着的眼睛一直望着他,嘴巴上下嗫嚅着,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小孩。”南羡看着他黯淡下去的双眼,心口窒得心生疼,他没救下他,他又食言了,就差一点点,明明就差一点点。
只差这一点点。
差一点点他就还有机会吃上都城熬制的糖了。
“啊!”南羡满脸戾气的提剑砍向北族人,来到这里的几个月,一直在送走他们的勇士和百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南羡心中的怒火,也点燃了折瞻心底的怒火,也点燃了其他南国勇士的怒火,互相配合着杀向那些闯入营地的北族人。
厮杀声、痛苦喊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一个又一个倒地,南羡只觉得全是黏腻滚烫又腥臭的血,视野外全是刺目的血红,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死北族人。
在南羡和北族将士厮杀时,身后也有北族人提刀看向了他,这是南国王的唯一儿子,杀了他,南国就再不足为据,杀了他,就能冲过最后一道关卡,进入南国山丘平原腹地。
察觉到殿下的危险,折瞻挣扎着从剑里冲出来,黑色身影像一把利剑穿过偷袭的人。
南羡没有注意到身后,只听到折瞻剑嗡的一声,身后偷袭的人便倒地了,回头看到心口破了个大洞的北族人,又看看手中似泛着幽暗光芒的折瞻剑。
怔愣两秒后才回过神战斗,这一夜他觉得手中的折瞻剑像是活了,默契配合的杀了许多北族人。
等这一夜厮杀结束,活着的勇士们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望着东方泛白的天,又活了一天,真好啊。
还活着,真好啊。
南羡晕倒前也这么想。
他受了伤,伤口一直在流血,紧绷的精神一松,人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回到营地帐篷,身上的伤已经全部包扎好,但都在隐隐作痛,提示着昨夜的惨烈。
南羡却顾不上疼,的眼睛也亮得吓人,一眼不眨的盯着床榻旁已经卷刃的折瞻剑。
“折瞻,是你吗?”
“我好似看到你了,是你救了我。”
折瞻一身血坐在旁边,只是剑刃卷曲得厉害,身体很虚弱很模糊,殿下看不到他。
南羡虽看不到,但好似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盯着剑旁边的位置,“你是不是在这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折瞻看向殿下身上的伤,锐利戾气的深邃眼底全是担忧和愧疚,说好要保护殿下的,可还是害他受了这么多伤。
“你能听到对不对?之前一直觉得你自己会动,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是真的。”南羡撑着坐起来,捂着腹部的伤口:“你现在为何不回应我?可是有什么顾虑?”
折瞻看他伤口在挣扎坐起时浸出血,出声提醒,“别动,流血了,躺下。”
虚弱的声音响起,和自己差不多虚弱,南羡锐利的眉眼处也露出担忧,“你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