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拿回家再看,可以吗?”少女捧在怀里轻轻问。
“随便你。”沈琂禾淡淡道。
收好物品,二人上车驶离。
程念望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云山疗养院几个大字,内心感慨无比。
依旧是沉默无言的一路,沈琂禾将程念送至家楼下便快速离开。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程念站在那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就在这时,楼上阳台传来母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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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快上来。”
少女转身爬楼,进家门的第一句话便是:“妈你怎么在家?”
“你爸带着你姐去给你爷爷拜年了,我留在家里等你,早上吃过了没?”女人关切询问。
程念摇摇头,“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意思问沈琂禾要不要吃东西不是。”
“我早上包了馄饨,给你煮一碗?”池小梅问。
程念本想拒绝,后来想到从昨天晚上起到现在就什么也没吃,连水都只喝了几口,胃里的确空空如也且抗议过数回,索性点点头。
一碗馄饨下肚,程念回房补觉。
她也是在这时才拆开沈爷爷留给她的信。
老人的字迹隽秀十分工整,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便很善书法,也是个文化人。
[程念同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身体每况愈下,我能感受到越来越糟糕了,尽管琂禾这孩子一直不断尝试给我用不同的昂贵进口药,上最好的医疗设备,让最好的医疗团队服务。但人体的器官就像是一台机器,老化了再如何维护,也不可能恢复如新。
哈哈抱歉好像偏题了,今天爷爷我想和你说一说琂禾。
不知有没有人和你谈及过她的过去原生家庭,我想这孩子闷闷的,一定没和你聊过吧。]
事实上,沈琂禾还真和程念谈过一些,就在去年那起车祸时,但不多。
程念换了个姿势侧躺下来双手举着信纸继续往下读。
[性格缘故,她不愿意向人诉苦,并习惯性封闭自己,遇到事情也喜欢一个人解决,不愿意向人求助。
可曾几何时,她也是被爸妈呵护宠爱的小女孩啊!一切都怪那个女人的出现,我那个逆子那会生意做得不错,招了那时年轻漂亮的她当秘书,两人一来二去就搞上了,偏偏那时我的儿媳妇,也就是琂禾的母亲怀了孕,传到那个女人耳朵里,被她上门挑衅,逼离他们,硬生生把孩子弄没了。
后来经历一些事,琂禾母亲就离开了,我不怪她的选择,只是觉得我们沈家对不起她,我那逆子对不起她!
那之后琂禾就随我一同生活,13岁的女孩遭遇这般后也从此性情大变,她很懂事,生活和学习上的事情从来不让我操心,在我生病不舒服时会主动做饭照顾我这老头子。
唯一不好的是,她不再爱笑了,不主动结交朋友,把自己的感情封闭起来。
18岁那年,她向我表达了想要去留学的愿望,我说,想去就去吧。
我把全部的积蓄拿出来供她,其实是够的,但这个孩子很能吃苦,坚持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兼职锻炼自己,从第二年起,她便不再找我拿钱了。
后来我再一次旁敲侧击向她提及娃娃亲的事情,和过去每一次一样,不去,不见,这是她的答复。
但是不知怎得了,今年再次同她说程家还有个二丫头,也就是程念同学你,她突然愿意说见一见,试一试。
起初我以为是她见我身体情况急转直下,想要哄我高兴,后来我发现,其实她挺在意你的,我能感觉出来。
说了这么多,最终不过一个夙愿,我们家琂禾真的是个不错的孩子,爷爷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在一起,倘若真的有缘无份,也不强求了。]
洋洋洒洒大几百字的手写信,程念就这么看完了,落款日期在年前的最后一天。
她似乎一下子理解为什么初见沈琂禾时,她是那么一副冷淡淡的模样,这是她的保护外壳,并不是刻意针对自己。
熬夜的疲惫感令床上的少女不禁闭上双眼思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过去。
另一边,在送回程念后,急于离开的沈琂禾终于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情绪绷不住再次淌泪。
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女人抓在方向盘上的手不断收紧,大脑里一阵恍恍惚惚,时不时闪过爷爷生前的音容笑貌。
深呼吸一口气,一颗眼泪即刻啪嗒坠落,碎在衣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