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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忙碌的动作都停滞了。
邻里们脸上的笑容凝固、错愕、难以置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老爷子和二婶。
陈老爷子脸上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畅快的笑容像是被冻在了脸上,只剩下僵硬和茫然。
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二婶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瞬间由得意的涨红转为震惊的惨白,再由惨白变成羞愤的铁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般的紫红。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耳朵嗡嗡作响,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小海!”
老何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小海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记岔了?高中的是陈恒!陈恒啊!”
小海被这阵仗吓住了,茫然又委屈地争辩:“没……没错啊!我看得真真的!榜上写的就是‘陈庆’,籍贯哑子湾!我怕眼,还特意问了旁边好几个人,都说是陈庆大爷!”
他脑子本就转得慢,哪里明白这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陈老爷子的孙子是陈恒,却没想到高中武秀才的,竟是另一个住在破船上的孙子陈庆!
轰!
小海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老陈家刚刚升起的幻梦。
弄错了!
高中武秀才的,不是被寄予厚望的陈恒,而是那个被遗忘在哑子湾破船上的陈庆。
“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邻里们看向陈老爷子和二婶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同情、惊讶、尴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讥诮。
二婶只觉得脸上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火辣辣地疼,那几枚打赏出去的铜钱仿佛成了最刺眼的嘲讽。
她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任何人。
陈老爷子则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腰杆重新佝偻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的烟杆,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陈家确实出了武秀才,却以这样一种方式,给了他最响亮的耳光。
“咳……”老何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地打圆场,“那个……都散了吧,散了吧,让老爷子……静静。”
柴渔坊的邻里们如梦初醒,顿时作鸟兽散,脚步匆匆,仿佛逃离什么尴尬的漩涡。
但低低的议论声还是顺着风飘了回来,像冰冷的针,扎进陈老爷子耳中:
“唉,陈老爷子……太偏心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当初对哑子湾那娘俩稍微好点……”
“听说那孩子,住破船,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海却浑然不觉,揣着那几枚铜钱,美滋滋地跟着人群走了。
眨眼间,方才还喧闹喜庆、挤得水泄不通的老陈家后院,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片令人心寒的冷清。
陈老爷子呆立在那盆金灿灿的黄豆旁,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抓起一把豆子,又任由它们从指缝间簌簌滑落,仿佛那刚刚握住的“福气”,也一并流走了。
难得的暖阳洒在哑子湾污浊的水面上,竟也泛起几分虚假的金光。
“中了!真的中了!武秀才!陈庆中了武秀才!”
报信之人嗓子都喊劈了,赤着脚在泥泞的埠头上狂奔,仿佛那捷报是他自己的。
消息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整个哑子湾像是被狠狠捅了的马蜂窝,瞬间沸腾!
破棚烂船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张张常年麻木、布满风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惊愕与难以置信。
“哐!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