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经济之道,在于流通,一贯钱若是藏了起来,他便只是一贯钱,若是能用来花销,给了匠人,便是两贯钱,匠人又用来购买生活所需,把钱全花了,这便是三贯钱。”
“以此类推,钱财,只有源源不断的流通循环起来,便能够实现自我繁殖,百姓就会因此而变得富强,朝廷能够从中收取到大量的赋税,而这个税赋应该怎么去使用呢?应该通过各种办法进行引导。”
“朝廷的钱,应该用于引导,开头,就像纺织公司的青苗法一样,作为一个引子,贷款给百姓,是为了撬动更多的钱,一并投入到一个可以创造更多收益的地方,让金钱,可以更快速度的流通起来,相较之下,那点利息收
益,反而是可以忽略不计。”
“日后朝廷再行此青苗之法,其实利息多寡,并不重要,追求利息,只是舍本逐末,更重要的还是要看用途,若是将粮食只是给灾民吃了,那这粮食就算是瞎了。”
“要花,就要将钱粮花在更能促进流通,更能促进交易之处,让钱粮流动起来,从而产生更多的钱粮,更多的税收,循环起来,才是正道,
你们看,咱们江宁的常平仓,几乎没有一分钱粮供给赤贫之人,可你们看,江宁府现在可还有赤贫之人了么?”
钟山书院,王小仙难得的又来讲课,讲解的自然依旧是他的经济之道。
又想死,又想青史留名,死的有价值有质量,那留下自己的学说和追随者,倒是也还挺重要的,只有自己死后依然还有人坚持去学习,去传承自己的学问,后世的香火也许才能传续的更好。
只可惜他上辈子只是一个相声演员,只有键政的能力,物理化学等知识本身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偶尔用得上的时候或许还能想的起来,但想要成体系传授,那却是够呛,再说他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因此,王小仙便也索性来了个借壳上市,将自己的学问包装成新学的一部分,夹在新学的私货里去了。
咱当不了孔子,当孟子也不错么。
好不容易要讲点学问,却见王安石领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一并过来听讲,王小仙也没管,继续滔滔不绝地讲。
那中年男子却是突然出声质疑道:“此言差异,正所谓“天下财利自有定数,不在官则在民。官夺民利是为聚敛,散财于民方为仁政!”,昔汉武帝桑弘羊行均输平准,史载‘商贾中家以上大抵破”,阁下是要学桑弘羊,要官家去
学汉武帝么?”
王小仙心知此人必是范纯仁了,一时却是嗤笑,道:“你便是小范范纯仁了吧,文正公的几个孩子之中,据说是属你最贤,不让乃父,不过今日我看,你却终究还是差了些的。”
“天下之财自有定数,不在民则在官,这是你们范学的说法,我们新学是不认的,我以为,学问之道,不在于学,而在于问,小范公学得很好,可失了问字,终日只在令尊的遗篇之中皓穷,实在是当不得如此盛名。
“你信不信,令尊若是还活着,也去我的纺织公司转一转,看一看,和咱们江宁的百姓聊一聊,他也一定会认同我的观点呢?
正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现在所说的话,已经是泛泛空谈了,若要与我辩论,不妨在江宁城多留几日,在那纺织公司多看一看,学一学,再与我相论,这般的辩论也才有点价值。”
说罢,王小仙竟是完全无视了范纯仁,自顾自地继续讲了起来。
他就从来没将这些所谓的大儒当一回事儿过,不是说他认为古人的脑子不行,而是打心眼里认定老人的脑子不行。
人么,绝大多数人一旦过了中年,除非在巨大且无可争议的事实面前,否则永远都不可能否认自己脑子里学的那点知识,任何和自己认知体系不相兼容的新知识都不可能学得进去了。
不是说没有特例,但特例之所以是特例,那不就是因为少么,反正他也不觉得范纯仁会是特例,眼下,自然是真心的,不想和范纯仁辩驳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
至于说他这个所谓的钦差大臣,是来调查自己的这个身份,王小仙也不是在装,而是真真正正的从头到尾都没放在心上。
如此这般,王小仙这一节课又上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解散了自由活动,而后笑呵呵地过来道:“王公,范公,您二位这是来听课来了,还是找我有事儿?”
“哼”
范纯仁怒哼一声,显然,心头也是十分的不爽,又忍不住的阴阳怪气道:“王小官人当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官来江宁已经好几天了,我不来找你,你是当真不打算来见我,完全不将我这个钦差放在眼里了?”
“这一晃眼,已经足有三四日了,怎么,你们倒是查到没有?做下的孽,又平了没有?证据都销毁了?”
王小仙笑着回怼道:“我也就是一草民,连官身都没有,你是封疆大吏,我见你干什么?我后天就要上路,进京考试去了,若非是这江宁百姓竭力挽留,我前几天就打算走来着,毕竟,距离锁厅考试,也没多少时间了。”
“你范公本官是吏部侍郎,范学又是如此的天下闻名,我主动去找你,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在攀附呢,那你说到时候我万一金榜题名,那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范公在有意提携我呢,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才学和苦
读么?”
范纯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