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明亮的灯火,二人无声矗立。
裴越余光确定明怡没有拾掇自己的打算,忍了忍,方唤嬷嬷送酒进来。
嬷嬷服侍了明怡几日,已习惯了她的穿着,捧着杯盘立在二人当中,
“请家主和夫人饮交杯酒。”
交杯是做给外人看的,这里无外人,两人各自饮了酒,搁下杯盏。
礼成,嬷嬷退下。
裴越这才把视线挪回来,
“我平日歇得晚,不知会不会叨扰夫人寝歇。”
他目光不偏不倚,不错望一处。
明怡道,“我无固定的作息,时而早睡,时而晚睡,家主不必顾忌。”
裴越一听她没有“固定作息”,额尖跳了跳。
他不同,每日亥时末睡,卯时初起,无特殊应召,几乎雷打不动。
他素闻乡下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作息该是稳当的,看来也不全是如此。
明怡见他薄唇翕动,好似寻不到旁的话茬,笑了笑道,“家主喝茶吗?”说着便要去倒茶。
不料对面那男人却严肃看着她,“戌时往后,我从不饮茶。”夜里饮茶伤身。
那眼神很明显,也是在提醒她,夜里别喝茶。
明怡顿住,默默收回手。
可能不曾有做夫妻的体悟,也兴许身份差距过大,陌生到连尴尬都谈不上。
裴越立了片刻,“我去更衣。”
他抬步绕过屏风,进了浴室。
明怡也无跟过去伺候丈夫的自觉,裴越待她虽客气,那抹淡淡的嫌弃却是遮掩不住。
她不会自讨没趣。
裴越显然没有圆房的打算,正好,她也未做准备。
这是他的婚房,她初来乍到,不好占据他的卧室,明怡拾起自己挂在屏风处的外衣往西次间去。
那里有一张软榻,适宜她睡。
明怡夜视极好,甚至不用燃灯,抱着一团被褥便上了塌。
两刻钟后,裴越穿戴整洁出了浴房。
外间已不见明怡踪影,隔着一架屏风,里面是一张千工拔步床。
略有红烛晃动。
想是睡了。
面对一位素昧平生的妻子,猝然行房,委实做不到。
她既过了门,不能让她受委屈,主卧该留给她。
是以,裴越吹了外间的灯,也抬步往西次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