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活了二十六年,一直循规蹈矩,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得不行。
这种登徒子行为别说没做过,便是想也不曾想过。
可偏偏在这个异世,这艘行于河面、仿佛无着无落、与全世界都脱节的画舫上,他对着一个刚认识的青年做得毫无心理负担。
一触即散的柔软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带着几分温热的体温,不属于他自己,属于另一个快变成熟虾的漂亮男生。
谢究长相其实是有几分凌厉的,尤其是那双凤眸,不言不笑地盯着人望的时候,总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可越是这种凶巴巴的大猫,越让人手痒,忍不住想要去捉、去揉、去埋在肚皮上吸,直到真给人脾气弄上来,一爪子挠过来才放手。
但总归是第一次见面,哪怕骨子里还想逗弄,池舟到底还是收敛了几分。
他退回桌边,重新捧起那只青色茶盏,低下头浅浅抿了一口碧色的茶水,眼睛却始终留着几分余光望向床上那人。
猫猫爪……哦不对,谢究手早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明明一开始是很闲适地搭在榻上的,像是游刃有余的猎手,等着他上钩。
却不知什么时候不由自主地揪住了床单,指节有些用力,隐隐能看见青白。
攥得很紧,于是池舟便又找不到他中指上那粒黑色的小痣了。
有点可惜,登徒子在心里叹了一声。
船身晃了一下,杯子里茶差点溢出来,池舟忙喝了一大口,才堪堪维持住一个不满溢的平面。
而等他咽下那口茶再抬起头,就见谢究已经松开了攥紧被单的手,胸膛剧烈起伏几下,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隐忍什么。
池舟后知后觉感到几分害怕。
不会吧,这就逗过头了?
池小侯爷瞄了眼房门,思忖着一会出去撞见太子或管事的概率有多大,又能不能找到一个空厢房供他躲到下一个码头。
但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脚底抹油开溜,就听见谢究在榻上轻轻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问他:“我叫什么?”
池舟一愣,意识到谢究这是在问自己刚才那句开玩笑的话。
于是他顿了顿,犹豫着回:“谢究?”
谢究不满追问:“你刚刚以为我叫什么?”
“……”
那就不好说了。
谢猫猫。
说出来可能会被打。
池舟自我保护意识开启,本能地噤了声。
谢究却从榻上下了来,跟池舟方才走近他身边一样走到桌前,耳上红色已经尽数散了下去,单手撑着桌面,压下-身盯着他眼睛:“池舟,你刚刚以为我叫什么?”
池舟不明白随口一句玩笑怎么就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也实在不懂这小孩为什么要不依不饶地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像是气极了,连侯爷都没喊,直接唤他大名。
仰视的人换成了自己,池舟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动作多有侵略性。
他沉默半晌开了口,却不敢真的说心里所想,而是道:“谢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