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太子殿下驻足等待开始,而要更早些。
至少他方才在水边替少爷擦手的时候,就总觉得有一股莫名阴湿凶狠的眼神快给他背后盯出个窟窿来。
怪得很。
不能有刺客吧?
明熙忧愁地望向池舟后脑勺,思忖着自家少爷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偶尔还没青楼花娘手腕劲儿大的身板,也不知真遇上了刺客,能不能躲得掉。
但很快他视线一转,移到太子殿下身上,又有些欣慰地笑了。
这么大一个人肉靶子!这么香一块金饽饽!
谁家刺客那么不长眼,放着太子殿下不刺,来捅他们家少爷呀!
对吧!
嘻嘻。
池舟正强自镇定地从密集的人群中穿过,听见身后动静,脚下差点一哆嗦,侧目望去便见明熙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正低着头咯咯地笑。
……好怪哦。
特意停下来等他的太子怪,身后快笑出嘎嘎声的明熙也怪。
池舟估摸着自己跟太子之间的距离,还是没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别笑了,要变成鸭子叫了。”
跟璇星河里那几只濮水的黑鸭有的一比。
明熙:“……”
不嘻嘻。
池舟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恶趣味的,就像现在,他明明前一秒还因为这类似莫名其妙被架着的情形慌张惶恐,下一秒却因为明熙脸上一秒消失的笑容而觉得身心愉悦。
某种程度上,突然懂了一些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混蛋感受。
他走上浮桥,到了太子身边,唇边浅淡的笑意还未散去。
谢鸣江视线在他脸上定了定,很自然地走近,衣袖拂动间飘过来一股说不上什么味道的香气。
不很难闻,但是……
有点冲鼻。
池舟微蹙了下眉,刚要挪动步子往后退退,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了。
池舟瞳孔都惊恐地瞪大了几分,谢鸣江已经笑着拉着他往画舫上走了。
“都说你这些天病了,才一直闭门不出,孤送了两封信不见回应,还以为是上次在群玉楼惹了你不痛快,小舟不愿意理孤了。”谢鸣江笑道,侧过头望了他一眼,凤眸含笑,看着温和,实则仔细一看全是不动声色的打量。
池舟被轻飘飘的一眼一看,那点古怪的惊恐迅速蔓延到别的地方,想要挣脱的手腕没了动静,敛下眼眸轻声道:“殿下说笑了,微臣岂敢真与殿下置气。只是饮酒过甚加之感染风寒,这几天被祖母与母亲拘在家中不许出门罢了。”
“那今日怎么来了?”谢鸣江随口问,状似不经意一般。
璇星河上有风吹过,周遭人群吵闹熙攘,池舟刚想回答,却突然觉得很冷,背后浸出一层冷汗。
他看小说的时候,视角完全放在主角谢鸣旌身上,哪怕前期看见太子出场,也被评论区剧透了这是个未来会死在主角夺嫡路上的反派。所以作者为太子设计的许多逼格满满的出场,在池舟看来,跟宁平侯府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没什么区别。
注定失败、迟早会死,站在上帝视角从局外看来,都不过是舞台剧上的提线木偶,没什么威胁,没必要害怕。
可小说不过几十上百万字,这里却是真实发生的一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