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骂错,他妈妈本来就不是人,什么正常的人会欺负小孩子,而且这么多年!”
语文老师不知内情,气呼呼地摸出了手机:“看来我只能把你的家长叫过来。”
“你就是把玉皇大帝请过来,我也没错!”
陆呦固执地不肯道歉,甚至不等语文老师拨出电话,她便咬着牙、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回来,陆呦!我看你是想被记过了!”
陆呦头也没回。
……
放学之后,陆呦一个人坐在操场的阶梯上,抱着膝盖,看着绿地上奔跑的少年的身影,想象着那抹熟悉的影子还在。
想象着,他对她微笑,朝她飞奔而来。
终于绷不住,号啕大哭。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活下来。”
“蒋铎,你能听到吗。”
阴暗潮湿的小屋里,蒋铎猛地睁开了血肉模糊的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很零散,他梦到狭窄的出租屋里、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梦到沿街乞讨时路过的人冷漠的白眼、梦到第一次来蒋家便吃了女主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个世界于他而言,便是地狱,还能坏到哪里去?
所以在遭受虐待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另外两个小孩那样尖叫和哭嚎。
而那变态狂似乎很喜欢听小孩子发出痛苦的呼喊声,这能给他带来快感。
因此,宛如哑巴一样、对所有苦难逆来顺受的蒋铎,前期所遭受的痛苦要远远大于另外两个孩子,因为这个变态狂在面对他坚韧不屈的目光时,仿佛权威受到了挑战,用尽了各种办法让他出声。
然而之后几天,他便放弃了。
蒋铎倔得不似小孩,恐怕弄死他都不可能让他眼神里露出半分恐惧的光芒。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折磨起来有什么意思。
所以变态狂放弃了蒋铎,只捆着他、不给饭吃,只给水喝,让他感受饥饿带来的痛苦。
每天,房间外面都会传来王炜和高梓然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后来几天,连这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黑暗中,饥饿宛如无孔不入的蚂蝗,一个劲儿朝蒋铎的骨头里钻。
他的听觉忽然变得格外敏锐,甚至能够从屋外的脚步声里,判断男人的行动,他出去了、喝酒了、在看什么电视节目、是否已经入眠。
那天下午蒋铎醒了过来,捆束着双手的麻线,已经被他用床脚的细长钢角磨得很粗糙了。
终于,麻线绷断了一根,而双手的紧缚感也明显松了不少。
蒋铎昏沉沉的意识猛然一震,他不动声色地睁开了被血痂模糊的眼睛。
房间里两个小孩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他们身上已经不需要任何束缚了,已经快没有了生命体征。
蒋铎知道,过不了今天,他们就会死,而他们死了之后,便轮到自己了。
屋外,男人的脚步声有些杂乱踉跄,似乎喝了酒。
蒋铎闭上了眼睛,大脑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活泛苏醒了过来,密切地关注着门外的一举一动,通过声音,在脑海中复刻着男人的每一个行为。
终于,他听到了男人细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