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城不动声色扫视了每个女人的脸,皆是陌生。
上了五楼,两个警察守在504门口。
里头没响动。
卢思源拿钥匙开了房门,几人冲涌进去。
屋内一桌一椅,两张单人床。一张铺盖整齐,散着几件衣物,跟一只拐杖。
另一张床上混乱不堪,男人四十多岁,早已穿上裤子拉上拉链,上衣没来得及穿,满脸血红,指着骂道:“警察就能乱抓人了?老子跟女朋友开房你们乱抓人,我要曝光你们!”
卢思源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
对方一噎,卢思源上前拍了下被窝里那团鼓包,说:“躲着干什么?自己下来!”
裹在被子里的女人发生一声尖叫,从床上滚下来,跌落到两张单人床之间,人扯着被子,露出整块光露的后背。
许城原看着床上那副拐杖,转眼见女人后背上蝴蝶骨分明,上有三颗小痣,刚好组成一个小小的等边三角形。
他的心猝然一跳,仍存侥幸,不会这么巧。可那女孩爬起身,一瘸一拐扑到放有衣服的那张床上去。
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许城什么也没想,大步上去,就要揭开她头顶上的被子。那女孩却迅速坐起身,后背抵墙,把被子紧紧裹在自己四周。动作间,不小心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和许城对上。
许城的手停在半路,不是她。
这一停顿的功夫,女孩已埋脸进被子,一边小心地在里边穿裤子,一边哭了起来。
“哐当”一声,她把拐杖挤掉下床,正好砸在许城脚上。
许城低头看,没捡。
卢思源把拐杖捡起来,对着被子问:“你的?”
被子呜咽地答:“嗯……”
卢思源问:“怎么回事啊?”
女孩哭:“前两周……摔到腿了。”
“摔到腿了你还……”卢思源无语,蹦出一句,“身残志坚啊你。”
女孩哭嚎,还挺委屈:“那没钱吃饭了有什么办法嘛!”
卢思源无语到没回话。
可能是裤子穿上了,人胆子大了点,露出脑袋来,一边哭一边发抖一边穿上衣,没注意被子落下去一小截。
许城站在一旁,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忽然回神,抓了条浴巾甩在女孩裸露的肩膀上。
女孩仰头,呆呆看了看他不在状态的侧脸,一掀被子钻进去,再钻出来时,已穿上秋衣,又迅速穿上毛衣跟羽绒服,这才下了床。
卢思源把拐杖递给她。
她不熟练用拐,扶着楼梯栏杆一路蹦到一楼,又蹦上警车,回归大队伍,被一道带去了派出所。
卢思源落在最后头,他上了车,对许城说:“刚那个拄拐上岗的,也太年轻了。”
许城没讲话。
卢思源发动了车,自言自语:“年年扫,年年有。跟牛皮癣一样。”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畅通无阻。前面路口亮了红灯,卢思源将车停在斑马线前。
没有人从斑马线上走过。
许城忽然问了句:“她在哪儿?”
卢思源奇怪:“谁?”
许城却不说话了,仿佛刚才提问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