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状,他们告定了!
……
冬日严寒已过,气候渐渐转暖,离春耕还有一小段时日,长安忽然被八卦席卷。
“听说了吗?瓒侯府的二公子,就是郑县那位……”
“郑县商户白白损失几万金,联起手来状告朝廷,哭得十分凄惨……”
“难不成是萧君侯教的?”
“胡说!萧君侯才不是那样的人!”
萧何风评隐隐受害,奈何迷弟太多,最后崇拜者一致认为,这是萧延自己的主意,和他的父亲绝对无关。
萧延的大哥回到府中,急匆匆去往正院:“大人!”
萧何正抓着一把鱼食喂鱼。
他背对着长子,温雅的脸孔分外平静:“七年了,那逆子终于对侯府的名声下手了。”
萧大哥:“……”
“不仅你父我难逃一劫,整个黄老学派怕也逃不过。”萧何叹息,“倒叫延的老师受累了。”
萧大哥吃了一惊:“此话怎讲?”
萧何无意跟他解释,只让长子这几天好好待在府里。
萧延再过分,坑害的也是商人,大汉朝的根本是重农,故而此事闹得再大,也不会让他的次子彻底爬不起来,顶多小惩大诫一番。
他虽然无奈,总不能全撒手不管,只看找个合适的机会与陛下陈情。不如把萧延提溜回长安,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也好让这孩子安分些。
至于其他的争斗,他是无意掺和了……萧何眼神微冷,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萧大哥一晚上没睡好,另一头,教授过萧延的先生们也没睡好。
他们深夜坐起,恨不能甩自己一巴掌,早知今日,他们就算吊死,渴死,饿死,也不会当萧二的老师。那可恶的儒家已经暗搓搓开始攻击了,别提跟将军们穿一条裤子的法家,他们黄老学派的一世英名啊,都要被这个不着调的学生毁了!
萧延此举,往小了说是钻钱眼里,往大了说是不讲诚信,毫无仁义。富商人人出了万金,哪有一块碑打发了的道理?这价值都不相等,谁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又不是冤大头!
随着告状愈演愈烈,连黄老学派都被扣上了“不讲诚信”的大帽子,先生们愤懑极了,这不是坑爹么。
……哦,他萧延真的连亲爹都坑。
想到这里,他们恨恨地睡了。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来到第五天,听说商户的联手状告终于上达天听,且陛下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时,被负面消息环绕的黄老学派,团结一致地逆反了。
是,萧延是太过分了,扰乱了百姓清净不说,还与黄老思想背道而驰,奈何被造谣的还有他们!那些富户背后攀附的君侯权贵,才是扰乱社会秩序的罪魁祸首。
不过郑县本地的家务事,闹到这般地步,连天子都知道了,实在不能忍啊。
当务之急是捏着鼻子给萧延善后,让大众移开注意力,紧急挽回他们的风评。黄老的经济大家聚在一块商量许久,最终决议祭出一件大杀器。
——货币改制。
领头的大贤沉声道:“先看陛下如何评判。”
若是结果极坏,便可当场提出改制,谅那些勋贵再不甘,也不敢随意打断。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萧延莫名其妙成了漩涡的中心,他人不在长安,却成了长安的顶流。
接到天子颁发的口谕,命他殿前对峙之时,萧延是茫然的。
待了解了前因后果,他面色一变,狠,真狠。怪不得无声无息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背后有人撑腰是吗?
张不疑神色凝重,萧延走的明显是一步险棋,成了,这些盘踞乡县的富商再不是掣肘,日后政令下达,也不会再有阻碍。
他问:“能行么?”
萧延笑了笑,道:“他们有靠山,我也有。”
他的靠山不是父亲,而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