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索满心不情愿地将白鹦鹉带回县衙,一路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倒霉差事,居然让我伺候一只鸟!”回到县衙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县城上空,不给月光留下一丝缝隙。狂风在街巷间呼啸肆虐,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吹得街边的幌子剧烈摇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黑暗中某种邪恶力量的咆哮。
进入县衙,四周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牢房里时不时传来犯人的痛苦呻吟和铁链的哐当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蒋索走进安置证物与相关活物的小房间,将鸟笼重重地放在地上,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这破鹦鹉,能有什么用?还得我伺候着。”他一边抱怨,一边狠狠地瞪了鹦鹉一眼。
牢房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耿大蜷缩在角落,身上的枷锁冰冷刺骨,每动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耿大望着牢顶那狭小的透气窗,眼神空洞而绝望,心中满是对家人的牵挂。他的家境本就贫寒,全家老小都眼巴巴地指望着他那微薄的月俸过活。想起家中年迈的父母,还有年幼的孩子,耿大的眼眶不禁湿润了。“爹,娘,孩子,我对不住你们呐。”他低声呢喃着,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与无奈。
回想起在杨崇义商行的日子,耿大满心委屈。他一直尽心尽力地护卫着杨崇义本人和商行的周全,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险。可那管家克扣他的银子,杨崇义对此放任不管,他心里早就有了怨言,但从来没有过绑架杨崇义的念头。“我一心为主,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耿大越想越气,一拳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知晓管家勾结盗匪的秘密,可偏偏没有证据。如今被关在这牢房里,面对官府的审讯,他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冤枉,成为替死鬼。“这官府查案如此草率,只听信一面之词,我怕是再也出不去了。”耿大满心悲戚,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旁边牢房里传来一个声音:“兄弟,这般唉声叹气有何用?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拼一把,逃出去!”说话的是一个罪犯,他眼神中透着一股狡黠与狠厉。
耿大苦笑着摇头:“逃?谈何容易。我若逃了,家人可就完了,他们会被牵连的。”
金银门门徒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逃,家人就能平安?你要是冤死在这牢里,早晚有一天,你的家人也会跟着受苦。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逃出去找证据,为自己洗刷冤屈,也能保家人平安。”
耿大心中一震,这些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坎上。他想到家人可能遭受的苦难,心中一阵绞痛。“可是……”他还在犹豫,心中满是挣扎。
“别可是了,兄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金银门门徒继续劝道,“只要你逃出去,我或许还能帮你一把,找证据翻案。”
耿大沉默了许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家人的面容,最终,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好,我拼了!不能让家人因为我蒙冤受苦,我一定要出去,找到证据,还自己一个清白!”
此时,窗外的雨愈发猛烈,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狂风裹挟着雨水,不断拍打着窗户纸,发出“砰砰”的声响,似乎想要冲破这层屏障。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角落里还不时传来老鼠跑动的“簌簌”声。
蒋索本就心情不佳,又被这恶劣的环境和吵闹的声音弄得更加烦躁。他从角落里找出一些糙米,随意地撒进鸟笼,说道:“吃吧吃吧,赶紧吃完给大人提供线索,别在这给我找麻烦!”白鹦鹉却对食物丝毫不感兴趣,只是静静地站在笼子里,眼神警惕地看着蒋索,时不时不安地扑闪几下翅膀,羽毛也跟着微微颤动。
蒋索见鹦鹉不吃东西,愈发恼火,伸手去抓鹦鹉,嘴里还念叨着:“你这扁毛畜生,还挺挑食!”鹦鹉受到惊吓,在笼子里拼命挣扎。就在这时,县衙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伴随着几声惨叫。蒋索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疑惑地望向门外。
原来,劝耿大逃出去的罪犯故意闹事,耿大趁着看守处理闹事者的混乱时机,凭借着自身矫健的身手,打倒了看守的衙役,成功越狱。越狱后的耿大,满心都是找吴有德算账的念头,他在县衙里横冲直撞,朝着关押重要犯人的区域之外跑去。经过蒋索所在的房间时,他那慌乱的脚步声和大声的叫骂声,让本就受惊的鹦鹉更加恐惧。
鹦鹉在笼子里拼命挣扎,尖锐的叫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蒋索顾不上鹦鹉,急忙冲出门查看情况。只见耿大他们正与其他衙役在不远处对峙,他满脸怒容,挥舞着从看守那里夺来的棍棒,嘴里喊着:“吴有德那个狗东西,陷害我!我今天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衙役们手持武器,将耿大团团围住,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耿大身形矫健,多年习武让他有一身好功夫。他从牢房杀出一条血路,一路朝着县衙外狂奔。途中,遇到不少前来阻拦的衙役,他毫不畏惧,与衙役们展开激烈打斗。只见他身形灵活,拳脚并用,每一招都虎虎生风。有的衙役被他一拳击中腹部,疼得弯下腰去;有的衙役被他一脚踢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蒋索听到打斗声,心中一惊,暂时顾不上鹦鹉,急忙跑到门口查看情况。只见耿大如同一头愤怒的猛兽,在衙役群中横冲直撞,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他一边打斗,一边朝着县衙大门的方向移动。
白鹦鹉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得不轻,在笼子里挣扎得更加厉害,叫声也愈发尖锐。蒋索想出去帮忙,又担心鹦鹉趁机逃跑,正犹豫不决时,耿大他们已经突破了衙役们的阻拦,朝着院子里跑去。
蒋索看着耿大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害怕不已,但又不敢擅自离开岗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此时,白鹦鹉瞅准时机,趁着蒋索分心,笼子门又没关好,猛地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黑暗的雨夜中。
“糟了糟了!”蒋索发现鹦鹉逃跑后,顿时慌了神,“这可怎么向大人交代啊!”他顾不上外面的狂风暴雨,也顾不上耿大的越狱事件,立刻冲出去寻找鹦鹉。雨水像倾盆一样倒下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让他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狂风呼啸着,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但他此刻满心都是对韩安郡责罚的恐惧,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在县衙的各个角落疯狂寻找,一边找一边呼喊着:“鹦鹉!你在哪里?快回来啊!”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雨声和自己的回音。
这一夜,蒋索几乎找遍了县衙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鹦鹉的踪影。他疲惫不堪地回到房间,瘫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绝望。“完了完了,这次真的闯大祸了。”他望着敞开的鸟笼,懊悔不已,一夜未眠。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在风雨的肆虐下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晃动,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第二天清晨,雨终于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没有一丝放晴的迹象。铅灰色的乌云依旧堆积在天空,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
得知耿大越狱的消息后,韩安郡一整晚都未曾合眼。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时而怒目圆睁,时而唉声叹气,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怎么也无法熄灭。
“这群废物!连个犯人都看不住,还能干什么!”韩安郡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力地拍打着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哐当作响。
他越想越气,回想起自己平日里对衙役们的严格要求,再看看如今这糟糕的局面,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耿大这一跑,案件调查必定受阻,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有更多机会销毁证据!”韩安郡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监管不力。
整个夜晚,韩安郡都沉浸在愤怒与焦虑之中。他不停地思考着应对之策,却始终被愤怒的情绪影响着思路。他想着耿大可能逃窜的方向,猜测着他是否会与同谋会合,又担心案件的关键线索会随着耿大的逃脱而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韩安郡的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却依然强撑着精神。他坐在书房中,脸色阴沉得可怕,只要一想到衙役们的失职,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韩安郡端坐在县衙大堂的主位上,脸色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只要一想到衙役们的失职,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吼道:“来人,速速将所有衙役都给我叫到大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