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百姓们群情激愤,正沉溺于亲手处决林慈,不可自拔。
温祈他们悄然离场,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嘈杂的喧闹声渐行渐远,耳边重新沉寂下来,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辙的吱呀声。
温祈手里捧着还没念完的律法,没读两句就停了下来,盯着谢迎看了半晌,突然颇为感慨地开口道:“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像张密能在这里坐稳郡守的位子,除了溜须拍马的功夫,还真要有点别的东西。”
“此番清洗下来,官府在民间立威,拔除了降神教这颗毒瘤不说,更是让漕帮元气大伤。侯爷,你说他得暗自谋划多久啊,不说别的,光是那车罪证,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好的。”
“怕不是早等着你来,好借这一波势吧?”
或许还有怕被私盐一事牵连的缘由。
她不由得有些阴谋论起来。
谢迎倒是没什么反应,语气平淡地反问:“你当他为何恰巧与石复有些私交?”
温祈一时哑然。
毕竟仔细想来,从进城那日,被引路到漕帮赌坊开始,后面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张密在推动。
“也罢,总之事情已了,管他到底是要升官发财,还是看漕帮和降神教不顺眼,都跟我们要的结果并不冲突。”温祈不再多想,放空了连续紧绷好几天的脑子。
谢迎戏谑笑道:“就不能因为,他想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温祈不置可否。
实在是这几天接触下来,张密谄媚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光看收受漕帮贿赂的熟练度,简直丝毫不亚于谢迎。
更何况。
这些年来的冤案冤情做不得假,纵使最终平反,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却再也不可能复活了。张密或许有他的深谋远虑,但这些人算什么?
被舍弃的炮灰?还是权衡利弊的代价?
谢迎一看就看穿了她的表情,眼睫轻颤着垂下,却是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车内的气氛莫名凝滞,直到行至半路,车顶突然一沉,传来咚的一声轻微响动。
紧接着布帘被人撩开,许久未见的卑弦倒悬在车外,扔进来一只包裹。
“侯爷,降神教坛口搜到的。”
他说着,相当丝滑地顺势翻到车辕上,接替承钊驾车。
温祈知道他们因为袁鹤被截杀的事,早就盯上了降神教,也不意外卑弦会特意去查一趟。
她凑近谢迎,有些好奇地看向被打开的包裹。
只见里面装着一本账簿,看纸页的颜色,应当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了,但只记了寥寥数页,时间间隔也相当长。最早的记录是在五年前,耗费近百万两白银,打造出千尊神像,以贺国教祭礼。
除此之外,每年与天敕圣宗,以及其他地方的分支教派皆有钱财往来,但相较于百万白银的大手笔,要显得收敛不少。
最后一笔记录则停留在几个月前,奉国师之命,天敕圣宗欲举全宗之力,为陛下打造世间罕见的诞辰礼,耗资百万两白银。
页缝里还夹着几根特制的檀香,底端用褪了色的红纸包裹住,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着三个字。
云岫寺。
“六月十九。”
“三月廿七。”
“这日期……好像有点熟悉来着?”
温祈对比着一头一尾的两笔巨额记录,有些费解地蹙起眉头。
“你当然该熟悉。”谢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往账簿上轻轻一点,“大衍十三年三月廿七,百万赈灾银失窃,陛下震怒,户部尚书温梁获罪入狱,斩立决。”
温祈:“?!”
要命!前情提要也没给这么细节呀!
不会因为这个被怀疑吧?!
她瞳孔猛地缩紧,总觉得谢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莫名有种早就被他看穿的错觉。
“我是说五年……”她有些干巴地尝试为自己辩解,结果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猝不及防跳出来一个硕大的系统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