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公孙瑾没有说出来,只恭维道,“大人实在是惊为天人,一看便令人心生敬仰,猜出大人的名号也不难。咱们快些进去吧,宴会就要开始了。”
宋虞看了一眼门可罗雀的太守府,她原本以为是崔治不太受欢迎,搞半天原来是自己迟到了。
宋虞迈步,“那走吧。”
满座公卿都在等着宋虞。今日是临封的受降仪式,却迟迟不见人来,筵席上的氛围不由微妙起来。
“宋虞不会不来了吧?”有人小声议论道。
“这么晚了还不出现,说不定是后悔了……”
崔治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他召来崔维,“你去看看,宋虞来没有。”
“是。”崔维刚应声,便见公孙瑾领着一个玄衣女子走来。那女子好奇地张望,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众人都不由面露鄙夷之色。
公孙瑾一脸谄媚,他躬身说道,“主公,宋太守来了。”
宋虞抬眼便看见坐在最上方的崔治,还有他身后的崔维。
“罪臣宋虞,拜见崔大人。”
宋虞径直跪在中央,无视群臣的议论和打量。坐在上方的崔治缓和脸色,他和蔼得对宋虞说道,“宋太守不必多礼。”
赵十一从后方走来,手中捧着一堆名册,宋虞跪在地上脆生生说道,“秉大人,这是太守印绶,临封户籍册和军队名册,罪臣无德,特将此献于大人。”
崔治闻言,亲自走过来将宋虞扶起,“宋太守快快请起,太守投降乃是义举,百姓和崔某都感佩在心。今后仍由宋大人担任临封太守一职,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宋虞抬起头,眼中闪着点点泪花,“蒙主公不弃,罪臣愿誓死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崔治笑着拍了拍宋虞的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快起来吧,还请上座。”
众人见宋虞坐在上座,神色各异。
宋虞坐在席上,才缓缓松开一直掐着大腿的手,她抹掉为数不多的几滴眼泪,看着漆案上的珍馐,开始吞咽口水。
待宋虞入座之后,公孙瑾笑得谄媚,他拍了拍手,一群舞女翩跹入内,跳起乐舞。堂下群臣都心思各异无心观赏,崔治面色自如,他身后的崔维却一直打量着宋虞。
待公孙瑾精心准备的乐舞结束之后,崔治便端起手中斟满酒的爵,“我崔治如今能收复青州,取得如此成就,全赖将士用命,诸君尽心,若非如此,青州不可得。若要说其中功劳最大者,非宋将军莫属。”
宴会上一时无声。宋虞不过是投诚之将,说她功劳最大,实在是有些荒谬。
宋虞也察觉到不妥,她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但转瞬即逝。下一刻她换上了标准的微笑,拿起酒杯,对着崔治。
只听崔治继续说道,“我心知诸君可能不服,但若是没有宋将军的加入,使我青州兵如虎添翼,那也不会有崔某现在在此高谈阔论。”
扫过阶下的群臣,崔治的目光看向宋虞,他高举酒爵,“宋将军来投,当真是雪中送炭,我敬宋将军。”
说完,崔治便一饮而尽,宋虞见状也将酒饮下,辛辣在喉间久久不能散去,但宋虞还是清了清嗓子,郎朗开口,“承蒙主公不弃,我定当鞠躬尽瘁,为主公效力。”
崔治欣慰地点了点头,也不顾手下其他为他舍生忘死的将士,继续说道,“虽然统一了青州境内,然而永州卓诩一直虎视眈眈,临封紧邻永州,我们不可不早做准备。我打算,明年春初,就率兵攻打永州。”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其乐融融的氛围,
“主公,万万不可啊!”
一人从席间出列,跪在崔治面前,
“主公,自从永安起兵,连年征伐,民不聊生,青州已经是疲敝不堪。如今应当与民休息,秣马厉兵,而非再动干戈,逞一时之快!”
崔治帐下的另一名谋士在这时也站了出来,圆滚滚的身体让他的动作有些缓慢,他争锋相对道,“主公,乔牧之言乃是妇人之仁,如今永州虎视眈眈,若是不先发制人,恐怕青州就会落入他人之手。真如乔牧所说,与民休息,秣马厉兵,贻误战机,到那时便悔之晚矣!”
司马原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或支持乔牧,或支持司马原,一时之间吵地不可开交。
崔治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宋虞,只见她埋头吃着漆案上的鱼肉,一脸享受,仿佛眼前的吵闹与她无关。
赵十一看见崔治审视的眼光,站在宋虞身后小声提醒她,“崔治正朝我们这边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