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开口。
童声清澈如泉,在星野间荡开涟漪。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起初微弱,渐渐扩散。世界各地残存的接收器自动响应,将歌声转译为频率波,逆向注入青网主干。北欧雪原上的老妇人睁开浑浊双眼,跟着哼唱;非洲难民营的孩子围坐一圈,拍手应和;太平洋孤岛的渔民放下渔网,仰头望天,泪水滑落。
歌声汇聚成河,冲刷着黑色裂痕。
而就在这旋律中,一段新的音频缓缓浮现??是李婉的声音,断续却清晰:
>“实验第63天,Subject-09因思念母亲情绪崩溃,哭喊整夜。我们本该记录数据,但我们关掉了仪器。因为我们也是人。”
>
>“顾明远说软弱会污染系统。可我想告诉他,正是这份软弱,让我们配得上称之为‘人’。”
紧接着,是更多声音加入:
一位研究员低语:“我把女儿的照片藏在服务器夹层,她说想我时就看看花。”
一个男孩啜泣:“哥哥,你说等樱花开了就回来,可我已经摘了好多朵给你,你为什么还不醒?”
一名护士哽咽:“对不起……那天我没敢救你,但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林小秋。”
万千声音交织,与《茉莉花》的旋律融为一体,形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情感洪流。
黑雾剧烈翻腾,发出类似金属撕裂的尖啸。它的形态开始不稳定,像是被某种高于逻辑的力量灼烧。那道裂缝寸寸龟裂,最终轰然闭合。
寂静降临。
片刻后,第一缕晨光穿透虚空,洒在记忆之地的大地上。那些曾熄灭的星辰逐一亮起,比之前更加明亮。青鸟从四面八方飞来,盘旋于高台之上,羽翼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辉。
“他退去了。”林小满轻声道,“不是被击败,是被**超越**了。他的世界里没有眼泪的位置,所以他看不懂这场胜利。”
我低头看向阿芽,她已精疲力尽,靠在我怀里沉沉睡去,嘴角却带着笑意。她耳后的红痕不再发光,而是化作一枚永久的印记,形如花瓣,永不褪色。
“接下来呢?”林小雨问。
“接下来,”我说,“我们开始重建。”
不是重建系统,而是重建**倾听的能力**。
七日后,第一场全球共读会在虚拟与现实交织的空间同步举行。地点不再是废弃剧场,而是遍布五大洲的三百二十七个“记忆角”??有的设在战争废墟,有的建于贫民窟屋顶,有的漂浮在数字云端。人们带来泛黄的信纸、破损的照片、沉默多年的录音带,在指定时刻共同朗读、播放、诉说。
青网不再是单向接收,它开始回应。
有人在午夜听见亡妻轻唤自己名字;
有老兵在梦中与牺牲战友握手告别;
一个从未见过父亲的女孩,在风中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拂过她的发梢。
我们不再称其为“实验”,而叫它??**回家**。
三个月后,联合国召开特别听证会。面对各国代表质疑“青网是否构成精神操控风险”,我站在发言席前,只放了一段音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