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练戎治兵,由丞相以安定诸羌勇士为兵,为大汉练出一支足可以纵横天下,比虎豹骑更加精锐的天下精骑。”
杨条一滞,随即瓮声言道:
“陛下,这有何难?能成为大汉帐下鹰犬爪牙,安定诸羌勇士,求之而不得!”
刘禅却是摇头:
“此事听来简单,实则难矣,其中最要紧之处,朕也不怕与归义侯直言。
“乃是朕与丞相深知,诸羌勇士勇则勇矣,然素性疏放,难受汉家法度、军中律令约束。
“既不能约束,便如一盘散沙,难堪大用。
“非但如此,倘诸羌勇士不能唯大汉军令是从,法度是遵。
“反而纵情恣肆如前,或劫掠四方,或侵扰百姓。
“一则有损大汉国威国格。
“二则兵以治为胜,不在众寡,不在散兵游勇。倘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百万之众猛如虎豹,犹群羊耳,无益于用。
“是故,朕非但欲使归义侯说诸羌酋豪勇士统归于朝廷,还必须以军法、国法部勒。
“罚一人而三军震者,罚之。
“赏一人而万人悦者,赏之。
“如是,倘无归义侯时时说合诸羌酋豪勇士,晓之以情义,动之以理利,终难施行。”
赏赐的时候还好说,真到了羌人犯法需要责罚,甚至诛斩时,就需要杨条从中斡旋,使羌人尽量不生不满乃至反抗之心了。
而这种事情,可以想见,在一开始的时候是一定会生,且常常会生的。
杨条听到此处,终于明白大汉究竟想做什么,犹豫了片刻,再次上前拱手,振声出言:
“不论如何,臣定当竭力!陛下许我安定诸羌移居关中,于我安定诸羌百姓可谓有再生之德,诸羌酋豪勇士不是不懂恩仇的,断无不为陛下肝脑涂地之理!”
刘禅闻此,赞许地拍拍杨条的胳膊,肯定道:
“拱卫长安北疆的重担,就交给归义侯了。”
言至此处,刘禅才将他今日特意穿来的玉钩革带从腰间解了下来。
而后两步走到杨条身后,就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为那位神情呆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天子想做什么的归义侯亲手系上。
“归义侯堂堂九尺大汉,更于大汉有伟绩殊勋,纵是在朕面前,但凡不触犯国法军规,亦不当再卑躬屈膝而拜。
“朕当远离,卿系朕此带,则常如朕在左右,日后不论见谁,都可挺直脊梁腰杆了。
“倘有哪个汉人胆敢欺辱归义侯,自有朕为归义侯扶腰作胆。
“倘有哪个汉人欺辱安定诸羌,则归义侯亦当为安定诸羌之腰胆。”
闻言至此,天子又从身后绕至身前为自己系上玉钩,杨条已是彻底不知所措,失态至极。
然而刘禅忽然又摇了摇头:
“此话说得不对,归义侯所以当挺直腰杆脊梁,非是朕赠玉带,更与将为大汉昭仪的女儿无关,而是靠归义侯一片赤诚、义胆忠肝。”
杨条几欲伏地顿而拜,突然又想到天子刚刚所言,只得赶忙退后一步躬身俯:“蒙陛下信重,臣杨条没身难报!”
天子与杨条身后,一众尾随而来的羌族耆老闻声见状,已是一个个神色剧颤,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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