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和老袁一样,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
“什么?”曼妮一怔,呆呆道,“那……那你……你怎么办?”
“不需要你担心。”邓丽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听了两句,眉头一皱,很快挂断电话,继续说道,“记住,如果警察真查到你,你就把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警察。”
“可是,他们会信吗?”
“你会让他们相信的。”
曼妮依旧愁眉不展:“万一警察不信……”
“没什么万一,我只需要几个小时。”邓丽娟沉声打断,指了指她办公室一角供奉着的关二爷,“你记住,现在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蒋翠花!”
04
蒋翠花,女,湘省湘阴县人。
二〇〇二年一月,时年23岁的蒋翠花离开老家来到星港,进入车站路一家叫“大浪淘沙”的洗浴中心从事足浴按摩工作;同年六月,车站路派出所接到蒋翠花报警,称有客人对其进行猥亵。派出所当即派民警前往调查,“大浪淘沙”老板李明阳称,几日前蒋翠花被人发现在包厢吸食“K粉”,已被洗浴城开除,怀疑其怀恨在心报假警。
民警调查后确认,蒋翠花当晚确实并未在洗浴城上班,后根据李明阳提供的地址,民警在出租房内,找到陷入昏迷的蒋翠花,在对其进行尿检后,发现了大量氯胺酮成分,也就是俗称的“K粉”。因报假警和吸食毒品,蒋翠花被依法强制拘留十五日,并处罚两千元。
同年九月十三日,蒋翠花埋伏在李明阳下班途中,用自行购买的剪刀将其脸部刺成贯穿伤,后主动到派出所自首。同年年底,蒋翠花因故意伤人罪,被依法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在二〇〇二年底至二〇〇六年底之间,于星港女子监狱服刑,与邓丽娟分配在同一监舍。
天空仿佛是一床被剪出了窟窿的棉被,抖落出来棉絮一样的大雪让警车那瘦弱的雨刷器有些力不从心。时间紧迫,案件的相关资料,钟宁都是在飞奔的车上看的,看到蒋翠花资料的后半部分,他心中不禁赞叹这女人真是厉害—
蒋翠花二〇〇六年出狱以后,从一家小小的理发店起步,一年后转型,开了“大快乐”足浴店,当时的注册资金才十万元,一年后她就开了第二家分店,之后逐渐扩大规模。到今天,她不但在车站路坐拥一家占地上千平方米的“大快乐洗浴城”,旗下分店也开了二十家,遍布星港。
比亚迪很快驶入了五一路,往“大快乐洗浴城”狂奔而去。刚刚通完电话的赵亚楠按了按蓝牙耳机的开关挂了电话,扭头看向钟宁,道:“队里已经派人去天问旅行社了。”
钟宁点点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绽—天问旅行社的老板说自己当晚有非常紧急的工作,可机场离洋湖别墅有两个半小时车程,而他的公司就在机场路,他为何舍近求远?再者,他的家庭住址也不在洋湖别墅。其中一定有隐情。虽然不一定和这起案件有关,但目前只要有一丝线索,他都不能放过。
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钟宁问道:“黄花镇有消息了吗?”
“刚才侦查汇报,已经问询了刘二妹的两个女儿,她们确定邓丽娟二十七号晚确实进行了表演,但她们没注意具体时间,目前还在调查中。怎么……”她看了钟宁一眼,“你还是怀疑邓丽娟?”
看了看手机,张一明还没有消息,钟宁没有回答赵亚楠的问题,而是问道:“陈小娟再度杀人的理由呢?”
“我怀疑,陈小娟患上了‘钟情妄想症’。”赵亚楠道。
犯罪心理学中有关于这种心理疾病的介绍,它在人群中并不少见,女性的发病率较男性要更高。有这种疾病的患者平时看上去很正常,但他们会有同社会地位较高的人秘密恋爱的错觉,并相信他们的错觉对象在以各种隐秘的方式向他们传达着爱意。有时候,其错觉对象甚至都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人。而这种心理疾病患者也很容易做出过激举动。
钟宁想,如果凶手真的是陈小娟,这似乎是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但……陈小娟作为一个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一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女性,作案手法之高明,心思之缜密,足以令他刮目相看,他实在无法将其与“钟情妄想症”联系在一起。
钟宁正思考着,赵亚楠接着说道:“另外,技术那边汇报,他们已经把张一明找到的陈小娟的指纹恢复了,应该很快会有比对结果出来。”
“明白。”钟宁眉头一展,不再纠结—无论如何,证据比直觉要更重要。这也是上一个案子教会他的道理。
不久,“大快乐洗浴城”那个巨大的招牌出现在两人眼前。赵亚楠把车停在路边,两人下车往大堂走去。
洗浴城应该刚开门不久,大堂里客人不多。钟宁和赵亚楠穿过大堂来到电梯口,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搬运着几个纸箱进了电梯,纸箱上印着“轻拿轻放”的标志。两人随着工作人员一起上了五楼。
这是自去年那起案子以后,钟宁第一次重回“大快乐”,此刻还颇有些感触涌上心头。他轻车熟路地领着赵亚楠来到老板办公室的门口。
和袁明珠那边简朴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从这张油光可鉴的红木门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叫蒋翠花的老板很在意形象,甚至还有些迷信,原本按照排序应该是“514”的门牌号,被她换成了“588”。
赵亚楠敲了两声门,半晌,里面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警察。”
“警察?”又是一阵沉默,女人似乎不大愿意开门,继续问道,“找谁啊?”
“找蒋翠花。”
“哦,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