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又温柔又善良的人,只是被自己那好徒弟活生生逼成了现在这般。
“无妨,只是取下一截道骨而已。与我当年大战之中所受的伤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我应当很快便能痊愈。”面对叶余的关心,弦月颇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强撑着波澜不惊,若无其事的宽慰叶余。
自己有这样多的修为傍身,取下一截道骨的伤害,岂能与叶余相提并论呢?
他定定看着叶余,突然想到什么,踌躇片刻,仍是开口问道:“倒是你,昨晚我煞气发作,整个人都被祸龙兽性所主导……你可还难受?”
叶余听他提起这话,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是想到了自己昨晚和这位高岭之花之间发生的一切,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双腿酸软得宛如面糊一般,某个部位还隐隐透着入骨的酸疼。
他虽然是天生鼎炉体质,平日也总将要亵渎这位白月光放在嘴边上,但真枪实战却还是头一遭。
今天一早起来,弦月便是衣冠楚楚,恢复了一派淡然出尘之姿,和他一本正经地谈了这么多,若非弦月自己再度提起,叶余几乎都要以为昨晚那个仿佛野兽附身的男人,不过是他太想攀折江逐月的高岭之花,求而不得,而生出的一场幻梦了。
叶余心跳凌乱,脸蹭得一下就红了起来:“我也无妨,只是一夕欢愉而已。我本就是鼎炉体质,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倒是我昨晚得了仙尊元阳,实在受益匪浅,收获良多,却是我占了仙尊的便宜。”他明明羞涩窘迫,却还是强撑着一副潇洒风流的姿态,对着弦月便是戏谑道。
说到这里,叶余不得不表扬一下自己这位前夫哥,虽然没了记忆,只是个灵魂碎片而已,但也还算干净,称得上是颇守男德。
昨晚不管是他还是弦月都是第一次双修,对彼此的好处都是大大的。
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却实在悬殊,得了弦月这般修为大能的元阳,认真算起来还是叶余占了便宜。
这具身体本来因为灵骨缺失,停滞不前的修为,只一夜的功夫便是跨越了好几个台阶,直接冲上了金丹巅峰……
“你非扶华宗弟子,亦非我门中后辈……往后,无需再称我仙尊。”弦月听着他的称呼,当即微微蹙眉:“我们昨晚……你我之间,从今往后可平辈论交。”
不知道为什么,眼下再听叶余唤他仙尊,拿他当长辈当前辈一样的敬重,孺慕,弦月心下竟是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快来。
他不喜欢叶余将自己放在和江逐月他们同等的辈分上——
他总觉得叶余应当是和他在同一辈分的。
“修仙一道岁月漫长,其实你我之间的年龄差距,在我们这方世界而言,算不得很大。”弦月静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又是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
修仙之人从筑基开始维持容颜不老,待到修炼瓶颈,于修行一途上不进反退,开始逐渐衰老。
他出生的虽然比叶余早很多,但他这么多年的修行也不曾遇上什么瓶颈,仙人五衰……所以至今容颜还是保持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的。
弦月是当真觉得自己和叶余就该是同龄人的。
只是叶余认识江逐月比认识自己来得早,才会叫叶余产生自己合该是他长辈的错觉的。
叶余一下子便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些许促狭的笑意:“既如此,我自是不会放过比风云剑君平白长上一辈的机会的……”
两人之间皆是心照不宣,在共同经历了昨晚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随着身体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
叶余依稀记得,那人和自己谈恋爱的时候,因为他比自己年长,总是很介意自己的年纪,不喜欢自己把他比自己年纪大,比自己老挂在嘴边,幼稚得不行。
不想,到了修真界,他竟还有这个在意年纪的臭毛病。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此刻的弦月,比之平日宛如霜雪雕刻而成的仙尊,多了几许人味,幼稚得简直有些可爱。
“不知,仙尊如何称呼?”
弦月触及叶余眼底的笑意,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但却仍是淡淡说出了自己许久不曾听人喊过的名字:“于上弦。”
“我该如何称呼仙尊,直接叫上弦会不会过于亲密了?”叶余声音里的笑意未减。
直接就将自己拉到了如掌教真人一般可对弦月直呼其名的辈分上来。
弦月听过无数人叫自己的名字,但却从未有一人如叶余叫他一般,能够让他心潮澎湃,莫名欢喜。
他喜欢叶余叫他的名字。
弦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上翘的弧度,只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又强迫自己将笑意压下,淡然道:“随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后我对仙尊可是要直呼其名了。”叶余越是看他这样故作正经,便越是想要逗弄他,便又是叫了一声:“上弦……”
于上弦想要维持住自己仙尊的高冷,低低应了一声:“嗯。”
但声音里却仍是遮盖不住笑意。
叶余听出他声音里掩藏的笑意,唇角随之勾起,仿佛有些找回了自己和那人初识之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