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两浙路上下官员将领昼夜难安的靖难海盗——他们记下了靖难的名号,却仍然习惯性地称其为海盗——的实际大本营,居然就在他们同时认为可抵御对方的明州沿海水师大营,这实在是一件极具讽刺意味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样,在这大本营中进行此次重大行动的策划工作也就变得更从容了:
首先是对于钱塘江口的潮讯情况的掌握,稍稍有点影响的是,此时正值一年中水位较低的时候,尤其在退潮期间,江边的滩涂会成为登岸的最大影响。同时,选择涨潮的时辰迅速进入江口攻击杭州,并在退潮的时分进行撤退,自然是保证整个行动更快的重要保证,反过来的效果则就大相径庭了。所以,这些计划都由赵驷亲自带人进行细致设计与反复推演。
其次是李纲动身前往杭州,那里有《江南时报》的杭州分部,同时也有流求特勤房已经渗入其中的人员,他将亲自指挥在这条隐蔽战线上的舆论战与情报战,以确保最后的军事行动,能够对杭州及两浙官府起到足够的影响。
最后才是流求那里的准备,十五艘战舰,七千多人的兵力,虽然是这几年流求最大的一次军事调动,但是因为这次的行动将会有秦执政亲自参加,以及是对两浙路首州的精准打击,流求军事院非常清楚此次作战的意义。根据作战目标重新配备了军力:由三千神蛟军与四千飞虎军组成,另外还派上了半数四百人的飞鹰军,确保这次的奇袭战目标的完全实现。
六月初,流求提前向两浙与福建路附近的海域派出一些普通渔船,佯装海盗进行骚扰。
果然,杭州又隔三差五地向沿海水师发函催促他们要保障海防,于是赵驷就将这些函件都抄录了副本——正本他得留作证据——往明州州衙一送,然后点起水师主力,浩浩荡荡地南下去巡剿海盗去了。
明州知州听说此事后,大惊失色,等他带着一众官员追到码头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正在跺脚叹气之余,听留守副将说,水营里还有四五艘战舰的兵力,又如获至宝地拉着一起过来的都虞候道:“这可是荆湖江淮巡检司派来的上官,赵都司带着水师主力全出去了,在这水营之中,可就剩他的官职最大,你们可要听他的指令?”
副将躬身道:“赵都司出发前有吩咐,让我们皆听都虞候安排!”
知州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都虞候的手,急道:“虞候当以大局为重,一定要他们留在港口里严防死守啊!严防死守啊!”
“对对对!严防死守!严防死守!”这个都虞候在确认了自己对留家的舰队拥有指挥权后,立即与知州一样,再三强调。
而此时的杭州城,州衙。
宇文昌龄刚收到明州知州气急败坏的急信劝阻时,还不以为是,认为这就是底下这些官员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不顾整个两浙路大局的表现。但是当他在确认沿海水师主力已经尽数南下的时候,终于开始慢慢地体会到各种的不安了——水师留在明州,就相当于成为他杭州城的一座前沿堡垒。虽然说,两浙路的海边,时不时会有海盗袭扰,而杭州城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是,这又怎么能够排除这是明州前突防御的功效呢?
宇文昌龄赶紧叫来杭州禁军的都指挥使,一问之下才知道:杭州城外的港口受到钱塘江潮水的影响,并不适合水师进行日常的训练与管理,所以他们也就象征性地有几条小船。根本就没有什么象样的水上防御力量。
对于宇文帅守的担心,都指挥使表示,钱塘江面潮水不定,从水面进行攻击或者是直接防守对战都不是很合适。万一有敌人自江面而来,离江面最近的东南角候潮门,虽然目力可视,但是当初修建时,就预留出了超过神臂弩的射程距离。所以,还不如把敌人放上岸来,再凭借坚固的城墙进行有效的防御。
“禀帅守知晓,杭州城现有禁军精锐兵力一千多人。此外,还有两万厢军士兵,而且要是临时在城中征集壮丁,也能拉出两万人手。杭州城的城墙又高又厚,远远不是那些县城所能比拟。不是末将夸口,就算是来个十万二十万的敌军,我们坚守一两个月都没问题!”禁军都指挥使当着宇文昌龄的面,直接是夸下了海口。
但是,这次的威胁毕竟是海盗。这宇文昌龄虽然是个文官,可他年轻时也曾随经略梓夔路的熊本征讨过南蛮;之后还任过提举秦凤路常平,算是在西军那里见过边境打仗的场景。同时,宇文昌龄也与此时的文官一样,没事时喜欢研究并谈论兵法,自然是知道“御敌于外”要远胜于“守株待兔”的道理,对于整个钱塘江从杭州一直到明州出海口的水面上都缺乏防御的事实十分焦虑。
得知帅守的担心与忧虑,底下人也在极尽全力地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还真别说,很快,就有人前来汇报:有人愿意出钱武装商船,并负责起钱塘江至出海口的水面巡逻,关键还不需要官府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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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昌龄大喜,忙问这是哪个大善人?原来,愿意出钱的人竟是苏州应奉局的应奉使朱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