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靠到一起,躺在地上,看不到天空与大地,只能想着彼此的模样。
“怕吗?”乌兰贺把她的手放到胸口,她素来喜欢如此。
“很奇怪,现在没那么怕了,”白骨靠向他,“你呢,后悔吗?跟着我一路,却在这里倒下。”
乌兰贺紧握她手,“我说过给你家,只要我跟着你,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你也会有家。”
白骨感觉眼睛热了,滚烫的液体滑落,“小黑,我一直能看到你给我的家。是我不好,没能力缝好过去。”
泪从眼出,滑入耳极烫,这是白骨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虎头山的风,虎头山的鸟,虎头山的花香都在这里。白骨可以听到,感觉到,闻到。她多想回到那时候,做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白骨。
如果什么都不懂,她一定会早和小黑成亲,没心没肺地过每一天。
是她变不回去,可想不到这种遗憾随到生命终了,她咬着唇不敢出声。
乌兰贺听到了,他很想抱住她,奈何没力气,唯一的力气是握紧她手。他更紧地靠向她,在她耳边道,“别哭,化作灰后,我们尸骨相融。缝不好的那处,我填上。”
听那两只凄凄惨惨的,哭哭啼啼的,乌浩楠突然鼻子酸了,想到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于是道,“要不要趁活着,你们拜个天地,黄泉路上我们喝喜酒。”
片刻安静。
乌兰贺压着鼻酸,喉却痛,“爹,你闹呢。”
他不求了,白骨连死都不怕,就怕成亲,又何必逼她。
“就闹!一拜天地!”乌浩楠喊了起来。
白骨用力抓紧乌兰贺的手,乌兰贺担心她怕,就道,“别理他,疯呢。”
“小黑,我也许更疯。”
“有多疯?”
“我现在觉得,我们共用一具身躯,同生共死。”
“那不是双头怪?”
白骨却在笑,“是吧。”
白骨就像坠入传说里的混沌初始,天地漆黑,万物皆无。只能感觉到彼此温暖的手,只能想到两颗脑袋靠在一起。
除此以外,人生里的痛苦都没有了。
骨头散了,身躯消了,只有体温和两颗脑袋。那天地就变成了他们的身躯,一起存在,同生共死。
乌兰贺努力想象了下,也跟着笑了。
他们笑了,其他人就接着喊,“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