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漪心里发闷,踟蹰半晌终是问了出来。
“母妃为何要拦我?”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那般巧言令色之人不配受你优待。”
端妃软了声音,“聘婷乃是大学士之女,家风端正,文采风度皆是上乘,这等贵女才可作为至交。”
霍寒漪沉默良久,内心有些苦涩。
母妃生辰宴,她满心欢喜地送了木雕,虽然锲刻途中受了不少伤,但想着母妃收到后高兴的样子仍是坚持了下来。
甚至在木雕底部刻了一行小字,是了,怀揣着自己的祝愿,希望母妃能从旧日苦痛中走出。
可是,母妃很生气,责骂自己不学无术,失了贵女的风范。
“万物更新,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这是她当初亲手一笔一划刻出来的,可是母妃应是从未注意到。
她记得,桐君姑姑将此呈给母妃时,母妃只看了一眼,便掀翻了承盘。那木雕顺着台阶一层一层地掉了下来,她的期待也随之一起落到了尘埃里。
她原本已经放弃了,自那以后,她便藏起了自己的喜好,只做母妃心中的贵女。
母妃要她读诗,她便读诗。要她作画,她便作画。
可是九皇妹忽然出现了,还帮她将那份期待找了回来。
九皇妹说她雕得很好看,虽然未曾说明白到底是何处好看。
霍寒漪自嘲一笑,她是个很犹豫的人。
总是在彷徨,怀疑九皇妹的目的,也从未坚定地与之站在一起。
母妃也曾被流言构陷,可是姨母却能时时安慰,甚至直接罚了那些嚼舌根的人。
她不如姨母。
流言刚起时,她以为不去理会便好了,可流言愈演愈烈,她眼睁睁地看着九皇妹越来越沉默,她却无任何作为。
她们总说九皇妹接近自己是为了谋取好处。
霍寒漪想了很久,她除了给了九皇妹一本字帖外还给了什么吗?
送给聘婷的都要比送给九皇妹的多吧。
直到九皇妹因此躲她,她才知晓,自己才是那个一直获利的人。与九皇妹在一起时,她很是轻松。
不用受缚于姿态,不必斟酌于言语。
她从未付出什么便得到了九皇妹的喜欢,想到她总是睁着湿润的眼睛软软地唤自己七皇姐。
霍寒漪抬手捂住了眼睛,凭什么她的九皇妹要受到这些折磨?
“流言能杀人啊,母妃,您才是最有体会的,不是吗?”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徒留怔愣的端妃坐在原处,失了言语。
良久后,桐君才听到主子的声音。
“桐君,她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