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斓凑了过来,一手拿着车前草,一手翻开《本草纲目》书中金钱草那页,两相对比后,皱眉感叹道:“真的难以分辨。”
明义接过卫斓递过来的书,“这车前草与金钱草虽模样相近,却也各有不同。车前草的叶片呈椭圆之形,边缘平滑无痕;而金钱草的叶片则是圆润形的,边缘带有细小锯齿。再者,车前草的花序似穗,多为白或淡黄之色;金钱草的花朵则小巧玲珑,色白或淡紫。”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以前采药时,也常遇到这两种草药。车前草多生长在路边、田埂上;而金钱草多生长在湿润的草地或溪边。茯苓,你采药时,不仅要对照书上的图样,还要留意它们生长的环境和形态特征。”
茯苓默默地点了点头,感到十分尴尬。
顺兴从袖袋里摸出几枚铜板,递与茯苓,“茯苓,这是你的酬劳。”
茯苓接过铜板,脸色有些难看。他低声嘟囔道:“老大,我这次采的药材也不少,怎的就只给这么点铜板?”
顺兴冷声道:“车前草虽有药用,却是常见之物,并不值钱,故而酬劳只得这般。你将车前草误认作金钱草,这可不是小事。你想着要多少银子,都得先得把本事练好了。”
茯苓被顺兴的话说得低下头,不敢再反驳。他小声说道:“我晓得了。”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站在那里,耳朵微微发红,似乎能听到周围药童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不甘心地嘟囔道:“甘草还不是拿回来两个好沉的泥疙瘩,都没采的多少草药。”
甘草一直躲在角落里,畏畏缩缩地不敢过来。听到茯苓的话,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慌,小声地回应道:“我……我挖到的是红果子,闻着挺香的,挖了一个尝尝,觉得好吃就拿了两个回来。”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还在回味那个红果子的口感,虽然生涩,但有一种淡淡的甜味,让他忍不住想多吃几口。
明义听到茯苓的话,道:“甘草,把你采的东西拿过来,让我看看。”
甘草于是从背篓里拿出两个裹着泥土的疙瘩,递给了明义。这两个泥疙瘩圆滚滚的,看起来确实挺沉。
明义接过泥疙瘩,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把上面的泥土拍掉。
卫斓也凑近好奇地看着。随着泥土一点点脱落,露出里面红色的表皮,表面有不规则的凸起,还有一些细小的根须,卫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是红薯!”卫斓惊喜地说道。
明义皱着眉头,疑惑道:“这东西我还没见过,红薯是什么?”
卫斓解释道:“这东西是从海外传来的,学名是番薯,在不同的地区也被称为地瓜、山芋等。目前,红薯已经通过福建、广东等沿海地区传入中国,开始在一些地方种植。不过,这里离沿海地区比较远,所以很少有人见过。”
甘草听到卫斓的话,眼睛也亮了起来,小声说道:“真的吗?那我采的这个东西还挺有用的?”
卫斓笑着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当然了,甘草,你这次可立了大功呢。这红薯适应性强,耐旱耐贫瘠,产量高,非常适合在咱们这儿种植,可以当粮食吃哦。”
茯苓眼瞅着甘草被众人夸赞,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涩,但又不得不承认甘草这次确实表现出色。他微微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切,不就是两个泥疙瘩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卫斓听到茯苓的牢骚,连忙快步走过来,轻声安抚道:“茯苓,你也很厉害。那两种草药长得确实太像了,要是让我去采,说不定也会弄错。而且,你这次采的车前草品质上乘,清热利尿的功效显著,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对于刚入行的采药师来说,你已经做得相当出色了。”
茯苓听了卫斓的鼓励,心情瞬间明朗起来,他咧嘴一笑,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与开朗,“真的吗?卫姐姐,下次我一定也会给你带来惊喜!”
卫斓笑着顺了顺他的头发,点头道:“好,我等着你的惊喜。”
卫斓见他重新露出了笑容,目光落回到手里的红薯上,眼神里满是思索。她深知医用酒精制作成本居高不下,平日里75%浓度的酒精更是难得一用。即便配合口服中药,伤口感染的情况依旧时有发生。
卫斓此前打听过,明朝常见的主食也不外乎稻米、小麦、山药、芋头等,可唯独没有红薯。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遭遇“□□”,粮食匮乏,饥饿常见。红薯因适应性强、产量高,成为救命粮,被广泛食用。卫斓的父母那代人就是在吃红薯饭长大的。每当她抱怨生活艰难,父亲就会提起自己小时候连白米饭都吃不上的日子,让她多学会感恩。
在整个大明来说,长沙府北临洞庭湖,东接江汉平原,并不缺少粮食。但是,若是能将红薯推广开来,就能降低粮食的收购价格,从而减少制作医用酒精的成本。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大规模生产医用酒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