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嬴政看着秦臻的背影,方才还洋溢着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一丝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颈蔓延至耳根。
嬴政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袖口的绣纹,微微垂首,目光游移,方才的意气风发瞬间被一种难以启齿的窘迫取代。
书房内,一时之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嬴政才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月汝。”
“月汝?”
秦臻几乎是下意识地随口重复了一遍,正伸手去取架上一卷标注着“铁浮屠重甲”的厚实图纸,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嗯,月。。。。。。”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图纸的瞬间,他的动作骤然僵在原地。
月汝?
那个温婉沉静、被自己亲自送到嬴政身边侍奉的少女?
那个他当年在隐宫赎出的三姐弟之一,月汝、月泓、月浔之中的大姐?
“啪~~~”
秦臻手中的图纸卷轴失手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霍然转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堪称“震惊”的神情,瞳孔微缩,写满了极度的不可思议。
他目光紧紧锁住嬴政,声音带着一丝微颤:“大王的心悦之人,就。。。。。。就是月汝?那个。。。。。。那个侍奉在大王身侧的月汝?”
嬴政被秦臻如此激烈的反应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愈发滚烫。
但既然已经彻底摊牌,他反而挺直了腰背,迎上秦臻震惊的目光,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郑重:“正是她。先生,寡人深知她的出身过往。她曾是隐宫中人,如今身份也仅仅是寡人身边一个侍女。
可是……”
嬴政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温柔:“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某个深夜她默默为寡人添衣,或许是寡人烦躁时她奉上的那盏静心茶。。。。。。
寡人对她……便已情愫暗生。
她性情温婉,体贴入微,虽沉默少言,却总能洞察寡人心意,于无声处解寡人之忧。
她……”
嬴政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词汇来描述那份感觉,最终轻声道:“她让寡人觉得心安,觉得。。。。。。此处便是归处。”
言罢,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秦臻,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先生,虽说月汝早已随侍于寡人身边。
但她的新生,她姐弟三人的命运转折,皆系于先生当年的一念之仁。
若非先生仁德,将她姐弟三人从隐宫赎出,解除隶臣妾身份,恢复自由之身,赐予新生,他们或许仍在隐宫挣扎。
月汝能有今日,寡人能与她相识相知,全赖先生之恩德。
因此,寡人若真要明媒正娶,纳她为妃,于情于理,都应当先行告知先生,征得先生。。。。。。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