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澈早就把那张照片上的全部细节刻在脑海之中,尤其是周围树木的分布特征,树干上的特征。
虽然已经时隔将近13年,但树木的位置不会变,树干上一些大的特征不会变。
找了十多个小时,所有人和犬都已经筋疲力尽,挖了十几个坑,都是无用功。
终于,在天黑之前,成澈找到了符合照片上特点的位置。
他站在这一片小小的空地上,先是原地转圈,再度确认周围环境,与脑海中的照片做比对,而后低头看向脚踏的土地。
他的父母就在这里,将近13年,他终于与他们近在咫尺。
夕阳下,两具遗骸重见天日。
成澈双腿瘫软,跪倒在遗骸前,颤抖的双手想要去触碰沾满泥土的骸骨,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随着脑海中再度上演10岁前与父母阖家幸福的画面,他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积压了将近13年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出口,喷薄而出。
祁兴言站在成澈身后,默默望着成澈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
如果有平行时空的话,也许某一个平行时空中,成澈一家三口,祁兴言一家四口,就是两个平常又幸福的家庭,永远没有交集。祁兴言没有当警察,成澈也不是什么超级脑王,图侦顾问,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各自安好。
因为要等待当地警方的DNA比对,最终确认遗骸身份,成澈和祁兴言要在当地停留一天时间。
清晨,成澈独自来到海边,眼看着游客们越来越多,热闹非凡。恍惚间,他仿佛在嬉闹的孩子之中看到了13年前的自己。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全都模糊,泪水打在沙滩上,瞬间阴干。
祁兴言站在距离成澈不远处的游客之中,望着人群中孤单的成澈,彩色中冰冷的灰白,内心五味杂陈。
祁兴言恨祁助康,为何要选择走这么一条路,毁掉自己的前程,也毁掉他和成澈的家。可是每当这恨意涌上来,他又会陷入无限的自责,把祁助康推上这条路的人,有他一个。
从前,祁兴言和成澈的关系尴尬,横在他们中间的是白朗,但仍旧不妨碍他们求同存异,在工作上合作,生活上也能成为室友。
如今,他们不再只是关系尴尬,横在他们中间的是祁助康。
如果最终能够确认祁助康不只是参与伪装成成澈的父母,埋尸树林,而是跟白伟超一起,亲手杀害了成澈的父母,那么恐怕祁兴言和成澈的朋友搭档关系也会就此终结。
从前,祁兴言觉得成澈这个图侦顾问和室友可有可无,可真到了关系可能会结束的这一刻,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晚上,DNA比对结果出炉,没有意外,遗骸就是成澈的父母。
成澈和祁兴言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关机前,祁兴言又收到了王恺的微信:
“祁队,我刚从福利院出来,虎头纹身的那个家伙名叫丁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