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将茶盏轻轻搁在桐木茶盘上,瓷与木相撞发出清越声响:"江湖传言,少师剑出,四海臣服。”
“如今武林群龙无首,若你肯担此重任。。。。。。"
"够了!"
李相夷突然一脚把跟前的凳子踹倒,惊起几只夜鹭。
"李莲花,你我认识这么久,何时见我觊觎过这虚名?"
他抽出少师剑,剑锋挑起半空中的落叶,"你可还记得师父说过什么?'侠以武犯禁,不在位高权重,而在问心无愧'!"
剑光骤敛,李相夷单膝跪在李莲花面前,少师剑"当啷"一声插入木桌。
"李莲花!"
少年人声音清越如剑鸣,"你可知这江湖缺什么?缺一把悬在恶人头顶的剑!"
李莲花拢着斗篷咳嗽两声,食指无意识的磨搓。
他望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自己——那眉宇间的锐气几乎要刺破夜空,恍若当年在扬州城楼醉舞红绸的自己。
"段无海屠尽青州镖局满门,朝廷却道江湖事江湖了。"
李相夷突然执剑,剑锋劈开天际,溅起的光华照亮他灼灼双目。
"可这江湖何曾有过公道?弱肉强食便是规矩?"
李莲花凝视着剑尖戳出的黑洞,仿佛看见十年前东海之战的旋涡。
那时他红衣白马踏碎碧浪,如今却连握剑都会咳出血丝。
"《养生主》言庖丁解牛。。。"
李相夷忽然收剑回鞘,金属摩擦声惊起夜枭。
"我这把刀,要解的是天下这头困兽!"
风吹过耳畔的碎发,李莲花听见自己年轻时的脉搏。
他忽然轻笑:"你要做执刀人?可知庖丁解牛数千头,刀刃却如新发于硎?"
"正因如此!"
李相夷霍然逼近,白衣带起的风扑灭了他胡思乱想的思绪。
"我要建的不是门派,是规矩!是让卖油郎不必跪地求饶的规矩!是让稚子能指着恶人说'四顾门会来'的规矩!"
李莲花瞳孔微缩。
他看见少年剑客眼中的火,那火曾在自己眼底烧了十年,直到碧茶之毒将它浇灭。
食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写下"相夷"二字,又被快速拭去。
"提剑而立,为之四顾。"
李相夷忽然纵身跃上船舫上,少师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顾庙堂之高,顾江湖之远,顾民生之多艰,顾天下之不公——"
剑锋劈开天际的刹那,李莲花嗅到岸边传来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