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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我说,相信。

他说,我们只做过两次,我本来和她说过,我愿意留到结婚,但是,也许,我们都互相急着证明对对方的爱情,你相信吗。

我不想回答。

他说,自从那天晚上把诗单独念给你听之后,我至少有一个月没写东西,最近总算能再次开始写诗了,甚至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新鲜感,但是一想到要来检查,还有我们的未来,又写不出了,真是奇怪,生活的波澜应该带来灵感才对。

要是在过去,就算我不回答,也愿意一直听傅星说下去。他惯于在日常对话里使用通常只出现在课本里的大词,一开始挺让人害羞的,但是习惯之后,有傅星在身边,会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比它看起来更重要。但今天,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声音,我也会觉得腻烦,就好像看见了在湖水中大片漂浮着,让水面变得浑浊不堪的绿藻。

我说,你别说那么多了,她在里面做检查,就好好地等不行吗。

钟雁出来的时候,我和她对上了眼神,她看起来就像出生不久,就被人从母牛身边抱远的小牛,显露出一种求救式的迷茫。她到傅星身边坐下,然后说,医生说是有。

我们回到车站的时候,才知道前往鹞子街的大巴,下午五点就不再开了,只好找一家小旅馆住下。傅星想和钟雁住一间房,前台老板问,你们是夫妻吗,不是不要乱来,有时候有公安来检查的,两个女娃住一间。

订好房间后,我们到旁边的馆子吃饭。傅星一口气点了八个菜,还不断给钟雁夹菜,殷勤得有些不像他。也许在他心里,他正在照顾一个孕妇。钟雁突然尖叫了一声,不要吵我,整个饭馆的客人都把目光投过来。那顿饭我完全没吃饱。

晚饭过后,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因为跋涉一整天,加上心理压力,九点刚过我就想睡觉了。我对钟雁说,我想休息了,她说好,我也躺着吧。虽然这是所谓双人间,但其实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加上两套被褥。我们钻进去,关上灯。

五分之后钟雁开始哭。我沉默了一会儿,不敢动,但是她似乎越哭越幽怨,我听着心里有点发毛,而且也不好完全忽略她,就翻身起来开了灯。我下床,想找纸给她擦眼泪,但这破旅馆房间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哪怕上厕所需要纸也只能找前台要。钟雁明白了我的意图,说别找了,回来吧,你不冷吗。我又关了灯,钻回被子里,面朝着钟雁,能隐隐看见她用被子角擦眼泪。

钟雁说,发生这件事,我不后悔。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废话式地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不会说的。

她说,哪怕你说出去也没什么,真的,反正我不怕,要真说出去,我整个生活都改变了,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问,那你们之前聊过吗?假如是这个结果,怎么处理?

她说,有。是他先问,你觉得我们的父母会同意吗。他的意思是说结婚。但是我们离能结婚还有好几年呢。我就正常回答,说还没到谈结婚的时候。但他当时好像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开始掐着指头算,哪一天见父母,哪一天办婚礼,要赶在别人能明显看出来我肚子变大之前,看着我心特别慌。

我说,那肯定是会很慌张的。

她说,阿芬。

我说,怎么了?

她说,你和我说实话,你们之间到什么程度了?

我就知道今天晚上会面对这个问题,但当它实际来临,还是没做好任何准备。

钟雁继续说,在把你介绍给傅星之前,我就有预感,他如果看见你,眼睛一定会发亮的。

我不明白这句话算是赞美,还是在说我作为一个朋友,从一开始就越轨了。

我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钟雁突然笑了,说,真的喔。

这个笑突然让我有些气愤。而她翻身下床,说,我去他那边了,你自己睡吧,一个人好好休息。

间奏:1991——恋爱简史(2)

自从钟雁怀孕,我失去了两个朋友,更糟糕的是,这让我怀疑也许我们从来称不上朋友,也许只是因为他俩的关系过于热切,和周遭格格不入,所以找上我这样的一个三好学生来作为平衡。就好像有一尾小木舟,他俩依偎船头,我独坐船尾,让小木舟不至于因为他俩拒绝分离而倾覆。

但怀孕,难道不是一件比小船倾覆可怕一万倍的事吗?我想象,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那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消失,不是离家出走,不是去死,而是消失,就连妈妈也忘记了我出生过。都别提那个年纪怀孕了,我甚至没法想象,人要如何才能亲密到那种地步,怎样的互相信任才能让两个人一丝不挂地面对面。难道真的像一些女同学所说,男生知道该怎么做,女生只要闭着眼睛挺过去就好。不过这世界上有好几十亿人,每个人都至少是一次那件事的结晶,所以也许人生到了某个阶段,或者遇上了特别对的人,就不会再觉得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吧。

对我而言,傅星当然不是“对的人”,所以钟雁的不信任尤其让我心碎。在诊所那一天,以冷笑面对我的辩解,傅星也似乎也无意解决这误会。钟雁似乎笃信我和傅星之间曾发生过什么,而这更把我推向更深的烦恼——钟雁会不会,哪怕只是百分之一,出于对抗一个不存在情敌的念头,而同意和傅星做那件事?也就是说,我也要对她的怀孕负一部分责任了。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没有证据,但我就是没法摆脱这个推测,就好像我手中的水杯在十字路口溅了一滴水,我就自认是一起车毁人亡事故的祸首。

也许正是这自作多情的罪恶感,让我充满了为他俩坚守秘密的责任心。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搁在悬崖边上的存钱罐,充满敌意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为了摔碎我,夺走我肚子里唯一一枚亮闪闪的钱币,那是做了坏事的人暂时存放在我这里的贵重赃物。每一次老师要单独和我说话,我都紧张万分,生怕他们说出的,说怀孕的时候激素会让女人情绪不稳定,这可能就是原因。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完全是我临场想的。我从来没有觉得,介绍你和傅星认识,是一件错事。”

“说不定你过几分钟又情绪不稳定了。”

“我不敢说没可能,所以才要趁清醒的时候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怪你。和傅星一下这个决定,我就想立刻告诉你,如果不让你知道,我觉得是不对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钟雁上前,握住我的双手,看着我,待说完之后,把额头贴在我的肩上。我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顺着我的衬衫轻轻滑下去。在那一刻,我再次领会到为什么我无法割舍和钟雁的友情——她会袒露一些让我觉得永不会有第二个人在我面前重现的情感表达。我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是不是做母亲就是这种感觉,当然,凭我的经验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但她就这样轻易地把我拉回她的世界,而我心甘情愿地怨气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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