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需要自救……
沈愈望着人,长久无声。他原以为听来无头尾的一句话,她会反应些时,未想她几乎话落就给出了回答。这一言“没关系”让沈愈意识到不论对方给出怎样的言语,都消解不了他的心绪。
马车内陷入安静。
纵有吴景瑭何三言笑在外,车毂碾道其中,沈愈仍觉耳畔落针,太静,静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探这层静谧之下暗含着怎样的流动。
马车止停。
如吴景瑭所言,此处确有条……小河,不用费上许多气力即可一跃而至对岸。好在算是到了奉县脚下。沈愈行步林内,气息平缓后瞥一眼换了何三跟来的人。
“小吴郎中,”沈愈俯身拣起一根细枝,“跟来有何贵话要说?”
吴景瑭鼻子里“哼”一声:“贵话没有,不关己事的屁话倒有不少!”
“哦?”沈愈道,“那恕我不能洗耳恭听了。”
“你这会顺气了,”吴景瑭斜他,“方才怎么没咳死你?”
“无事,”沈愈满口无所谓,“我有郎中保命。”
吴景瑭骂了一句滚:“郎中嫌弃你这条狗命。”
“哎?”沈愈直起身,“你怎么还骂人?不然我早些投胎去,争取下辈子做个人?”
“滚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吴景瑭拾起树枝,“你现在能说了,之前马车里就咬了舌头了?让你进马车,不进,那些伤敢情你不会处理?得!我也不细问,我懒得多说!你哑巴做到底,由着人一辈子魂不守舍、神思恍惚去。”
沈愈无言,将怀中干枝一发全搡给某人,自己空袖着手往回走。
吴景瑭无处再丢,只得兜抱住,他迈步跟上:“话说回来,你揍匪首头子那两拳,可丁点儿不符身弱体虚的病公子气力。”
沈愈看也不看他:“那是因为他被人押着,毫无还手之机,才显出我重手。”
“是吗?”吴景瑭意有所指,“也不知是谁让人这么毫无还手之力,轻而易举就被抓的。”
“话说回来,”沈愈转过头,“揍你那两拳,不知郎中如何以为,是否符合病秧子气力?”
吴景瑭闻言,也转眼瞅他:“我只知此刻看着你这张脸,颇为后悔没有多揍两拳头。”
“相比‘锄强扶弱’的大侠,”沈愈一手舞枝犹舞剑,“治病救人的郎中更适合你。”
“经此一夜,”吴景瑭无视沈愈话中之意,自顾感叹起来,“在下又想仗剑天涯了。”
沈愈丢了手中枝:“你不妨先去问问河里的虾。”
……
林禅昏神恍思间忽听马车外吵嚷。听闹声动静,似是沈愈与小吴郎中又因何事起了争打,拳拳不休。累得何三连声劝阻。
视线重落回右手,林禅无神端量,她知自己心肠无可避免地打了结,不然何以四肢躯体僵硬难受,活像先被卸开,又错乱拼回,致使行动失协,灵魂难寄。
她不喜也不想如此。
那个人该死!不是吗?
林禅一遍遍无声重复……